周行朗听他形容白兰度,心里想去,但是两个大老爷们去海岛算怎么回事?又是初遇,又是结婚、蜜月,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要去也是自己得一个人去,怎么能跟路巡去呢?
他拒绝了,说自己想回家。
路巡没说什么,很快安排好私人飞机。
回国的飞机上,周行朗研究了自己的专业,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可现在的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技能。
周天跃很尽责地讲解了他漂亮的履历:“zool建筑事务所是你在大二时创立的,不过那时候只是个小工作室,做一些改造,比如说这个,梧桐树幼儿园室内改造设计,你一个人完成了建筑加室内加景观设计。”
周天跃给他看了一些图片:“当然,当时这是你们学校的一个项目,很多学生竞争,你的设计获得了他们的认可,你用了带花瓣图案的彩色穿孔铝板做出了云朵和彩虹,幼儿园孩子投票选择了你的设计。这是你的设计师生涯的开端。”
“后来,你还dú • lì承接了雅溪美术馆的入口改造,然后你去了川藏,在甘孜州的丹蒲村寨,帮整个村子改建了他们年久失修的传统民居。”这个项目是没有报酬的,但那时候的周行朗不缺钱,缺的是作品。
“那是你的成名作,也是你的毕业作品——虽然一开始无人问津,而且你的全部身家都付诸在这个项目上了。”
周行朗看见了照片,完全不敢相信那是个村庄,承袭了藏族民居传统,又融入现代建筑理念,用伞拱形态的木结构织造了一个天然的、可以融入大自然的空间,在夜色下点亮橘红的灯光,非常夺目。
周天跃感慨道:“村子人很少,整个项目历时两年半完成,现在那里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吗?”
“你雇佣了一些员工,不过大部分是你一个人创意,你是主创。”
“我这么牛逼?”
“弟弟,你是天才。”
周行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叫周总。”
“……好的周总。”
纵观了自己的履历,周行朗不得不再次感慨一句:老子实在是太牛逼了。
后来他便一路顺风顺水,拿了国内的年度时尚设计师先锋大奖,而后是设计业十大杰出青年奖提名,前年,他拿到了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银狮奖。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年轻建筑师而言,周行朗的履历简直太漂亮。他还发现,自己从二十四岁后,就和安缇国际酒店集团有了很深的来往,这家集团似乎非常喜欢他,请他做了好几个重要的设计,自己变得越来越有钱,知名度越来越高,离不开安缇集团对他的赏识。
“我现在还有工作在进行吗?我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有两个,一个设计部分已经结束了,施工图设计团队也把施工方案完成了,今年年底就会开始施工,我们得去盯着。”
“建筑师还要做这些?”他爸是包工头,拿着施工图带着工人就开始干,什么建筑师的,从没在工地上见到过。
周天跃说:“当然要了,那是你的作品,你的心血。”一般而言施工和建筑师没太大关系,但因为这个项目的施工难度太大,又是他寄予厚望的作品,周行朗没办法甩手不干,免得施工团队乱来。
回国的旅途漫长,但新鲜事太多了,加上私人飞机太舒服,所以周行朗一点也不觉得累。
下飞机,走vip通道出去,出机场,一辆黑色豪车来接他们,司机:“路总好。”再转向周行朗:“周总好。”
司机挺专业,训练有素西装革履,还戴着白手套。
周天跃把公文包递给周行朗:“我自己打个车回家吧,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不有车吗?送你啊。”
周天跃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家在另一个方向,得绕一大圈,我打个车,挺方便的。”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虽然不喜欢堂哥,两人经常打架,但周天跃变成熟了,自己也不应该一直小心眼。
他和很多男孩子一样,爱车,但豪车,他只认识什么法拉利、劳斯莱斯、宾利……眼前这一辆他不认识。
掏出平板查了下:“两个m是什么车。”
搜到答案和价格,周行朗看了眼旁边的路巡,又看了眼前座的司机,低声问了句:“这车也是我的啊?”
“都是你的。”路巡和他中间隔了一个中央扶手,胳膊肘撑在上面,离周行朗很近,近的几乎可以数清楚对方的睫毛,他目光很深地注视着周行朗,“你不仅有这一辆,你还有一个车库的车。”
他眼睛一亮:“我靠,一个车库?都是什么车啊,跑车?”
似乎不太习惯他说脏话,路巡顿了顿才道:“超跑,法拉利,阿斯顿马丁什么的,有二十辆。”
“天!”他陷入了巨大的幸福,激动道,“都在家吗?我等下看看去。”
“都在家里车库停着,没有动过。”路巡低声道,“房子是我们结婚前你亲自设计的婚房,去年才完工,我们搬了进去。”
这栋住宅周行朗取名为“自宅”,建筑面积三千平方,获得了亚洲建协建筑奖的大奖提名。
哪怕路巡知道周行朗设计这座住宅,是为了拿奖,可他还是把自宅认作是周行朗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为自己所设计的。
周行朗兴致勃勃要回家看自己的车库,然而因为他在飞机上一直没休息,上海堵车严重,他们家又在郊区,所以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
忍不住在车上睡着了。
路巡伸长手臂,指尖在周行朗嘴唇上划拉了两下,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帮他调节了座椅,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周行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动了动,路巡便塞了个抱枕给他——这是周行朗的习惯,他喜欢睡觉时抱着什么东西。
难得同床时,他睡熟了,会主动抱上来。
又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他们的家在很隐蔽的地方,坐拥屋外无敌山景,外观呈青灰色,落地窗外是大片树林,中间一条小道,没有路灯,夜色下深黝黝的,车子沿着很窄的小道,缓缓行驶。
这是一个跟着导航也没法找到的一个世外桃源,占地面积接近三千平,居住面积为八百平,拥有一个面积达约四百平的观景阳台、还有专门储藏葡萄陈酿的地下酒窖以及能够容纳几十辆豪车的地下车库。
路巡没叫醒他,而是打开车门,弯腰把周行朗抱了出来。
周行朗熟睡着,头靠在他肩膀上,还无意识地把他抱紧了。
开门进去,抱着他上楼,刚把他放上床,给他脱鞋和袜子,周行朗就醒了。
大眼瞪小眼。
周行朗醒了神,便看见男人蹲着给他脱袜子的举措,下意识把脚一抽:“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觉得特别尴尬,这人都不嫌臭的吗?怎么还给自己脱袜子啊。
路巡没说什么,放了手。周行朗一边脱袜子,一边打量这个房间,超高的穹顶,顶上可以看见夜空,不过完全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浅蓝色的月牙。
而房间的装潢,也非常古朴,大量原始而厚重的木制家具和装饰物、艺术品,让人大开眼界。
“到家了吗?这是我的房间?”
“是我们的房间。”路巡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扣子,模样像是要脱衣服。
周行朗马上说:“我们不能一起睡!”
“行朗,”因为周行朗不许他叫“宝宝”,路巡就没叫了,停顿了下动作,眼睛凝视住他,“这是我们的婚房,你可能记不得了,我们有无数个夜晚,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做-爱……”
“停!”周行朗面红耳赤,“别说了,还有房间吗?”他光脚站起身,“我去其他房间睡。”
路巡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周行朗感觉尴尬又难堪,还有些羞愧,尤其是看见床头的相框,是他和路巡的照片,就更加了。
“路巡……”他犹豫地喊了一声,“离婚吧,对你我都好,如果你愿意离婚,我就给你分五百万,还给你两辆跑车,我还有房产吗?再给你分一栋房子吧,你可以挑。”
自己是霸道总裁,拥有私人飞机和二十多辆超跑的男人,肯定不差房子,说不定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
“我不同意。”路巡拒绝得很快,“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很晚了,我去旁边睡觉,你睡这间。”
说完,路巡就转身走了。
周行朗注视着他似是有些落寞的背影离开,接着注意到掉在地上的领带,弯腰捡了起来。他叹口气,怎么这么麻烦。
他给周天跃打了个电话,抱怨道:“路巡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路总啊……”那头道,“人生赢家吧,很专情,他很爱你。”
“别说这个。”周行朗真是听不得这个,自己好好一个直男,怎么沦落到这个下场?
“我说我要跟他离婚,他不同意,我许诺给他五百万,给他两辆跑车,再给他一栋房子,他居然不同意我靠!他以为我的钱是自己印的吗?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周天跃:“……”
“弟弟……”他忍不住这样叫周行朗,“你还是别离婚了。”
“不行,必须得离!”
“你和路总……好不容易才结婚的,当初为了过路家父母那一关,你费了很大的工夫。”
“哈?”
周天跃无奈道:“你为了能够跟他结婚,签了婚前协议,离婚你只能拿三千万——所以,如果离婚了,你会瞬间从亿万富豪变成穷人。”
周行朗:“???”
“老子赚的钱???凭什么!”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天跃知道他不爱听自己提这个,不过现在周行朗也失忆了,虽说脾气暴躁了些,可总比原来好,更有人情味,更鲜活——周天跃不怎么怕现在的他。
他解释道:“路巡是富三代,安缇就是路家的产业之一,你和路巡结婚后,变成了超级富豪,路家给你无限的支持,让你在建筑行业里大施拳脚,”他委婉地说,“本来……你都破产了。”
周行朗:“……”
“你让我缓缓,”他倒在床上,一脸茫然,“啊,我头疼,他不是个摄影师吗?”
“是啊,路总玩摄影的,但他有家族企业啊。”
深呼吸几口气:“所以,我的私人飞机,我的车……”路巡说都是自己的。
“对,都是路巡的,”周天跃无情地刺了他一刀,“或者说是你们的,因为你们是合法伴侣,而他爱你,可是一旦你们离婚,路家绝不会多分你一分钱的,你会被扫地出门,只能拿三千万。”
周行朗迷茫地呢喃:“我就只能分三千万,三千万……”念着念着,他忽地从床上坐起,振奋道,“那可是三千万啊!!!靠!明天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