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天的活全部干完后,回到草棚的途中,封烨特意观察了一下守卫的情况,果然发现森严了许多。
因为周康被误认成逃兵的原因,营地加强了戒备,防止再有士兵出逃。夜色将近,那些本该早早的缩回营帐里喝酒的士兵此刻都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
若是昨天他们也这样各司其职,那封烨压根不会有逃脱的机会。
虽然封烨成功逃跑之后又自己回来了,但眼下再想逃却是没有可能了。
暂时的。
顶多半个月,城内的守军就会被调离,甚至采石场的人都会被抽调走一部分,再严也不会严到哪去。
而西羌在南边的军队完全清理好战场,接替离开的守军护卫皇城,则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差不多有半个月的空隙,皇城内只有极少的守卫。
而奴隶却有上万人,一但起兵,即便这些留守的守军能以一挡二,也难逃一败。
起兵一事,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这个准备的时间自然是越长越好。但封烨却也没有急着将自己的想法跟与自己一起被关押的同族们说,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服其他人。
直接夸口说自己能带着他们重获自由,估计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他们对西羌人的畏惧由来已久,在西羌如日中天的国势下,没有哪个国家的人会不害怕,更何况这些保守欺压,看到西羌士兵都会条件反射抖三抖的奴隶。
即便守军真的被调离了吧,但真想起兵成功,哪有上下嘴唇一碰那样容易。
这其中牵涉到很多细密的东西,比如起兵的确切时间,以及在出其不意的袭击得手之后,他们该怎么做。
是顺势逃出城外,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西羌皇宫,将西羌皇帝,连带着那位神神秘秘的鬼面祭司一锅端了?
而且那么多人,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局面极乱,封烨不可能一下子将指令传达给所有人。
这些人本就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打着打着就成没头苍蝇了,一盘散沙,那么本来稳赢的局面都可能会失败。
他需要像正规军那样,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两,五两又为一卒,这样的分级管制。
并不需要分的那么细,因为他们也并不算是正规军,但起码也得有其他人帮着传达命令,有个像那么回事的编制。
这样上行下效,这只临时拼凑成的军队才真正能拥有与西羌一战的能力。
但是找哪些人帮着传达命令,又该怎么将这些压根不是来自同一片村庄,甚至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分营分伍?
这又是一个大难题了。
只有想好了一切,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才可能说动其他人跟着他一起。
而且他的时间看起来还很多,半个多月后这些西羌士兵才会离开,但实际上,起兵的准备,每一步都需要花上不短的时间。
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封烨分秒必争,他在草棚里嚼着难啃的面饼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想的太投入,以致于压根没听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吴毅跟自己说的话。
直到吴毅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封烨才如梦初醒般的望向对方。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吴毅眉毛竖起,对于封烨一直不回应自己的冷漠反应有些生气。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封烨一脸迷茫的反问道。
他果然没有听。吴毅的怒气本该加深,但他突然想到封烨失忆了,脑子不如以前好使,情有可原。
于是,他便收敛了怒气,放低了声音问道:“昨天...你被带出去后...怎么样了?”
他问的阴晦,但封烨也知道他的意思。
“没...”封烨本不想细说,只随便回一句敷衍过去。
但他转念一想,反正他的计划早晚要对这群同村的族人说,而吴毅可以说是他这么多日来最亲近、最信任的一个人。
因为他并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这些本该熟悉的沾亲带故的同族,封烨一个都不认识,而他们因为过度劳累,也没有与封烨搭话的心思。
也就吴毅会三五不时的跟他说说话,甚至连封烨这个名字还是吴毅告诉他的。就像刚睁眼的雏鸟会本能的信任第一眼看到的人,封烨同样。
于是,很自然的,封烨便将第一个与自己说话的吴毅当成了自己人,好朋友,或者说好兄弟。
他思索片刻,觉得透露一下也无妨,而且有个帮手会让他行动起来方便许多。
他便说了实话:“我杀了他。”
他压低了音量,只让与自己距离极近的吴毅可以听到。
“什么?”吴毅惊叫了出来,叫声惹来其余人不满的围观。
吃完了饭大家都累的准备入睡了,突然有人大叫,扰了困意,自然会不满。
吴毅冲着其他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见其余人把视线收回去后,又转过脸来,对着封烨悄声道:“你开玩笑的吧?”
他满脸不信,他觉得封烨绝对不是那些高高壮壮的西羌士兵的对手。
封烨知道靠语言无法让吴毅取信,便又掏出了一样东西,他用自己的身体做遮掩,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只让吴毅得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