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没锁门呀?”陶淮南问。
“没睡就没锁,”迟骋锁了门走了过来,“锁了。”
陶淮南摸着拍开洗手间的灯,钻进去说:“洗澡洗澡,快来。”
他俩以前也挤着洗澡,但是现在不一样啦,现在挤着洗更好玩。
一群混小子在这边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事了,爽得没边。
他们玩儿得比陶淮南野,太淘了,走到哪儿疯到哪儿。陶淮南被迟骋拉着慢慢滑冰的时候都怕被他们撞着,听着附近有人了就赶紧躲开。
迟骋去给他买豆浆,陶淮南都不敢自己留在原地,不知道哪个欠的就过来拖着他滑走了。于是他在后面拖着迟骋衣服也一起滑着去买豆浆了。
这天卖豆浆的老头带了个小孩儿,十三四岁的样子。
陶淮南本来都不知道这儿有个人,他蹲在那儿太安静了。直到陶淮南突然被人摸了脚腕,才吓得短短地叫了声。
迟骋马上回头看他,看见陶淮南慌得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儿,别害怕,”迟骋抓住他胳膊,“是个小孩儿。”
陶淮南点点头“嗯”了声,说:“我就是没听到。”
老人把豆浆递给他,往地上看了眼,平静地说:“他出不了声儿。”
“啊……”陶淮南有点抱歉地说,“那我是不是也吓了他一跳?”
陶淮南蹲下往那边比了个道歉的手势。瞎子和聋哑人如果不用手机就只能一个用手语,一个说话。
“没事儿,吓不着,”老人给他们盛着第二杯豆浆,冒着浓浓的热气从暖瓶里倒进纸杯,说,“能吓着还好了。”
陶淮南有点疑惑地眨眨眼,站了起来,迟骋牵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你也看不见吧?”老人抬头看他一眼,倒没带太多情绪,还笑了下,下巴朝底下扫扫,“你比他强,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陶淮南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能出声。
后来陶淮南又蹲下去,轻轻摸了摸那个小孩儿,摸到了他干裂的手背。小孩儿往后缩了缩手,片刻后又伸出来,像是好奇,又像是捣乱,力气不小地在陶淮南手上拍了一下,拍出了“啪”的一声。
陶淮南被牵着走了,他几次朝刚才的方向回头。
这样的“盲聋人”陶淮南只听到过,没有真的遇到过。以前他被哥哥带着去医院看眼睛的时候,曾经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坐在医生的诊室绝望地哭,说他们的孩子是个“盲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