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没抽回手,迟骋按住了他胳膊,然而奶奶动作更快,拍了小孩儿嘴巴两下,看起来像是扇了两个巴掌。
陶淮南以为他挨了打,缩回手说:“没关系,别打他了。”
“没打他,”奶奶哈哈笑着,不放在心上,“这是告诉他别往嘴里放东西。”
陶淮南抿了抿唇,说不出什么话,只点了点头。
奶奶看起来是个极热情的人,也爱聊。很意外的是从她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苦闷和惆怅,她像是并没觉得生活多不好,那些外人觉得的不容易,她似乎没太当回事。
“老头儿不是个东西,总想把他扔了。”奶奶坐在炕沿上,跟他们唠嗑。
男生们有的站有的坐,这样的生活和这种环境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感受。除了迟骋和陶淮南,剩下的都是实打实的公子哥儿,从出生就没吃过苦的。
“那我能让他扔?再怎么也是我孙子,我能容老头儿这么造孽?”奶奶说到激动时还挥挥手,讲起之前的事也是当笑话给他们讲,“我绳子都绑好了,我就挂横梁上,他不给找回来我就死到屋里头!”
奶奶很乐观,听她讲这些事好像也觉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老头儿总说想让孩子解脱,活着也痛苦。哪来的痛苦,我看就是他痛苦!”奶奶回头看看在他身后捏软球的孙子,眼里有着慈爱包容的光,“人么,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听不懂看不着,小婴儿都一样,饿了哭,饱了睡。”
她用力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捋了两把,小孩儿转个身趴去里面的炕上,脸贴着炕,嘴巴张着。
“我们这就是一直停在小婴儿时候了,不也挺好的?”奶奶笑笑,脸上和语气里还分明带着看淡一切的从容,“他都不知道啥叫痛苦,脑子里没那些东西,身上不疼不痒的,有什么的?当一辈子小婴儿,简简单单的,我们孩儿这也是享福了。”
奶奶是真的看得开,不是宽慰自己也不是说给别人听,是早就在长年累月里把那些不甘的情绪磨平了。
那天孩子们走的时候还给留了点钱,对他们来说就是点零花钱,一点心意而已。
其实人家也并不缺钱,老头天天出去卖豆浆可赚了,成本那么低,冲点豆浆粉就能一杯卖十块,一天能卖不少。而且这样的小孩现在国家给补助,生活上也提供很多便利,他们是真不缺钱。
可是除了这样好像也不知道还能为这样的人群和这样的家庭做点什么了。
遇到个盲聋小孩是个意外,提前没想到的。
这让陶淮南回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安静很多,好像心都沉了下来。他会在很多时候静悄悄地去感受世界,偶尔摸一摸耳朵。
天天叫喳喳闹人的小崽,出去一趟回来就消停了,话也不说了,支着小耳朵听听这听听那。
陶晓东觉得诧异,问迟骋:“咋的了这是?”
迟骋说:“遇见个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小孩儿。”
“啊,他们村那个?”陶晓东了然地点点头,“我也看见过一回。”
迟骋“嗯”了声。
陶淮南本来就很依赖听觉,现在依赖更深了。
他每天晚上要听一会儿迟骋的心跳,耳朵轻轻贴着心口,手按在旁边。
听心跳很好,可是回来之后迟骋就不让亲了,这不好。
陶淮南听完心跳抬起头去亲迟骋的嘴,迟骋和他碰了碰,让他睡觉。
陶淮南又去亲他脖子,迟骋说:“停。”
他让停陶淮南就会停,听话地躺好,贴着迟骋准备睡了。
这个冬天过完,春暖花开的时候哥又去医援了。这次去得远,要走一些天。
迟骋和陶淮南开始了他们的第二个学期,陶淮南好像在这个冬天又拔高了一点,像是过了个年,孩子们都长大了些。
陶淮南还是会经常偷偷亲迟骋。
他们偶尔做一些出格又亲密的事。
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脱了外套出门只穿单衣的季节,陶淮南突然发现哥哥最近有点不对劲。<dd><dddata-id="0">
那天回来说起那个小孩儿,刚提了个头黄婶就知道了他们说的是什么,问:“他爷带着出去了?”<dd><dddata-id="11">
迟骋看他一眼,声音又提高了点:“陶淮南。”
“哎,”陶淮南拿开手,小声应着,“在呢。”<dd><dddata-id="7">
“能算人吗?”黄叔手在眼前比划了下,“打从出生就都是封起来的,他没有人的想法。”<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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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