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余香燃尽,空气中的香气这才渐渐消散了。
南嫣随意洗漱了一把,发髻未梳,又在匆忙中胡乱穿好衣服,门一打开,便急冲冲地朝着萧观雪的院子跑去了。
穿过一条清幽僻静的长廊,蝉鸣鸟叫之声逐渐传来。
此时天色微白,萦绕在山谷中晨雾还未完全散去,远远看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清冷祥和。
原本是极美的景致,偏生有人视而不见,硬生生将这股祥和之气用踹门声给破坏了。
“砰砰砰――”
南嫣伸手用力拍向对面的木门,手掌拍得通红,全然不顾手上的疼痛,“萧观雪,你快给我出来,是不是你做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南嫣脸色惨淡,眼里含着水汽,“就算你想给苏茉出气,也不该行如此卑鄙手段,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竟是个真小人,对女人都能下得去手,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这个混账,快给我开门……”
“快给我开门……”
萧观雪晨起刚洗漱完毕,人还没怎么清醒,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骂喊声。
那声音很熟悉,他昨日才与那女子打过交道,自然能听得出来那人是谁,只是那女子好端端的跑来骂他做什么?
还没等他捋清头绪,门外的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屋内的动静,踹门声瞬间变得更重了,一副誓要将门踹烂的架势。
“出来……你这个小人……”
萧观雪被吵得头疼,尤其是那女子一口一句卑鄙小人、无耻行径之类的话,更是让他烦不胜烦。
任谁无缘无故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乱骂都会满腹恼火。
那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好端端的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何况他做什么了?要被这女子这般横加指责、栽赃陷害?
萧观雪憋了一肚子闷气,刚将门打开,正要问上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话还没问出口,就瞧见对方跟疯了一样,猛地冲上前来,抓着一根簪子就要往他心口直戳下去。
饶是萧观雪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这是做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人要这样报复他?
除了昨日那几句口舌之争外,他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害对方的事情,可这女人居然想杀了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观雪脸色也冷了下来,动作迅速扼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那根簪子“啪”地落在地上,而南嫣被他这么一拽,脚下更是不稳,踉跄着差点没撞到他的身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做什么?”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虽然为人讨厌了些,但起码医者仁心,可没想到你居然使这般下作的手段暗害于我……
少女眼里含着水光,眼泪欲落不落,明明是一副极委屈的模样,却偏偏满脸怒容,她恶狠狠盯着对方,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将人刺穿。
“你、你简直无耻至极――”
萧观雪根本不知道她在乱说什么,只觉得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如同无数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在他耳旁吵个不停,吵得他头疼。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萧观雪按耐住心底的不耐,余光瞥见对方衣衫凌乱,隐约露出领口微红的肌肤,更是尴尬的立马别过脸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南嫣则继续哭诉,“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抵赖?难道我身上这些不是你使下作手段弄出来的?”
“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了,什么狗屁神医,分明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萧观雪闻言也被这话气的不轻,他跟她无冤无仇的,这女子为何专门逮着他欺负?
“你……”
他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口,便被这人堵的死死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你心疼苏茉,见她昨日被我欺负了,所以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来对不对?你有什么不满尽管直说就是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萧观雪听得云里雾里,他是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疑惑这女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结果冷不防瞥见她颈边的红疹,再一抬头,瞧见这女子脸上戴的面纱,先前她一直遮挡脸部,他只瞧见了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眸,这会儿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她脸上也生了一些红疹。
萧观雪似乎明白什么了,皱眉上前,直接掀开对方的袖子看了一眼,手腕上也是一样,这下他终于捋出点头绪来了。
“你中毒了?”
闻言,南嫣眼里的气愤更甚,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滑落,原本一张干净的面纱都被泪水湿透了,她干脆扯了面纱,直接丢到地上。
“还说不是你下的毒手,你才瞧这么一眼就知道我中毒了,想来是早有预谋的,害得我成了这副模样……”
萧观雪张了张嘴,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人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能把人气死。
他是个大夫,能一眼瞧出她中毒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何况这毒他也不陌生,应当是他园子里种的那些花草所致。
但那些花草本身无毒,他也没有理由要去害她,这事难不成是个误会?
也得亏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只是被人这般污蔑,且指着鼻子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也真是天下第一人了,若是寻常女子这般无理取闹,他早一根毒针扎过去了。
萧观雪有心想解释,可那花毒又确实与他相关,只能缓了语气先将人安抚下来,“这毒真不是我下的,我没理由要害你。”
“呸,怎么就没理由了,你喜欢苏茉难道还不是正经理由吗?”
南嫣哭的眼尾发红,她又气又喘,呼吸有些不顺,原本苍白的面颊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红晕,瞧着倒是柔弱至极。
可萧观雪知道那都是假象,这个大小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可不了得。
听她又扯上苏茉,内心又是一阵羞恼,任谁心底的私密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揭露都会觉得不满,更何况这女子还难缠至极。
“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又攀扯别人做什么?我要是真想下毒害你,保证先毒哑你的嗓子,叫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
“你终于说实话了是不是?你还想着毒哑我,我告诉你,你要真敢欺负我,我便叫明月山庄的侍卫将你这个破烂山谷烧的一干二净!”
这大小姐的刁蛮作风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
萧观雪无言以对,他不禁在想,谢遇那个家伙真的知晓他那小青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就这还叫温柔体贴?
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觉得自己再跟她多说一句的话,怕是要被气死,干脆直接利落的说道,“你这毒还想不想解了?”
这话刚说完,对面哭声终于停了。
南嫣猛然抬头,睁着一双哭的微红的眼睛,宛如被水冲洗过一般,清润明亮,有些怀疑地盯着他,“你说什么,这毒……还能解吗?”
萧观雪点了点头,“当然能解。”他自己种的毒怎么可能无解。
大小姐登时剜他一眼,鸦青色的长睫坠着细碎的泪珠,不仅毫无威胁力,反倒显得有那么几分柔弱,“那你还不快给我解。”
这使唤人的姿态倒是驾轻就熟。
南嫣痒极了,身上的毒不解,那手上的红疹就越来越痒,她撩开袖子,原本白皙的手腕红了许多,想挠又不敢挠,委屈的眼眶又红了,呼息声也慢慢急促起来。
“你还不快点。”
南嫣没忍住又催促了一句。
萧观雪斜睨了她一眼,心下不耐,这女子求人帮忙还这般理直气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