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被拖走的尼科尔一听他的笑声,马上像看救星似的望过去,“先生,先生,之前说好的事能不能——”
“不,你没机会了。”奈亚拉托提普无情地说,他反倒将感兴趣的目光投向祝槐,“有空可以聊聊吗?”
祝槐:“?”
没空,忙着头疼怎么搞定你爹呢。
这句话真眼熟,似乎三年后也有谁这么干过。
“我想——”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有谁插话进来。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开口的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黑衣男人,“我们的负责人想请您——还有那边的两位去一趟。”
“所以现在有事,”祝槐说,“我想之后可以聊聊。”
奈亚拉托提普不置可否地勾着笑一摊手,很干脆地放了人。望舒和吴克只是觉得这人精神有点问题地多看了他两眼——现在算是达成了最开始的目的,他们跟着领路的两个赌场打手一路往迷宫似的赌场深处走。
这样的设计无疑是要让客人在这里赌久一点、再久一点,可眼下就成了单纯的赶路。
一行人最后在贵宾VIP室前停下来,两名黑手党成员一左一右地打开了门。他们被请进去后,最先入目的就是个坐没坐相的、将两脚搭在了茶几上的男人,他头发骚包地染成了亮橘色,闲闲地将视线投过来。
“早安。”祝槐说,“我听说——”
但在看到桌前站的那人的同时,她停住了话头。
雅各布·穆尼似乎也才到不久,正背对着门口这侧,闻声看向了三人。
……这家伙怎么敢来这里的?!
同样反应过来的望舒和吴克猛然朝着门外扭过头,刚才领他们来的两个打手已经守在了身后,还有几个本来就在墙边站着的黑衣男上前就要作势将他们隔开——无一例外地持着手|枪。
“看来是省下两边的自我介绍了。”橘发男人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可以叫我道奇,地下赌场的负责人——也可以认为是特里家族的三把手。”
“这位佩特利诺家的小兄弟……”
道奇朝着雅各布的方向一挥手,“刚刚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听说你们得罪了他们的家主啊,”他道,“所以佩特利诺要拜托我们帮忙留意一下——嘿,你说这不巧了吗,直接上门来了!”
“你等等,”吴克第一个嚷嚷起来,“这小子他可是——”
“他可是我们合作家族的家主弟弟,”道奇说,“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祝槐上下打量了他两秒。
“不巧,”她说,“我们也是为了一个新消息而来的。”
“佩特利诺大概已经不是本来的佩特利诺了,而这位来报信的所谓你口中的‘小兄弟’,做了很对不起你们老大的事。”
“那么,”祝槐问,“你要信谁呢?”
道奇定定地凝视了他们片刻。
“其实,”他拍拍手,“在这个时候,我们黑手党有个很有效的办法。”
望舒不太想知道黑手党的办法是什么办法——但他不祥的预感马上实现了,站在旁边的手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把左|轮手|枪和一个装满了的弹匣,道奇接过那把空手|枪玩了会儿,这才重新看向了他们。
“你们应该都知道是什么了吧——俄罗斯轮|盘赌,简单又快捷。”道奇说,“让子弹来选择不可信的那个人。”
“你们出一个人,和佩特利诺家的这位来赌这颗子弹。”他信手一指,“嗯……就你吧。”
被他指到的祝槐挑了下眉。
吴克:“喂……!”
望舒试图奋力向前一挣,转瞬就被数道枪口齐齐对准了面门。吴克也不好再轻举妄动,只好说:“换我!我来!”
“多感人的同伴情。”道奇懒洋洋地说,“我说是谁就是谁。”
祝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事必须是她,也只能是她来做。
两人就算对上她眼神仍有些惊疑不定,而相较于他们的反应之大,赌约中的另一方反倒相当麻木。雅各布神情平淡,完全不像是那个曾经求着他们去找支援的人了。
至少那个时候还有点人气儿。
“好啊,我赌。”祝槐笑了一下,弯腰拿起了那把被重新放回桌上的左|轮,“不过——”
“不是和他,”她说,“是和你。”
“我?”道奇愣了一下,不怒反笑,“小姐,别忘了,在这里我才有绝对的
话事权,我凭什么要跟你赌。”
“你其实是湾鳄那边的人吧。”祝槐突然道。
“……?!”
语惊四座,霎时投过来的还有一众打手的视线,道奇脸上立刻现出了惊怒交加的神情,但祝槐没有漏过那之前一瞬间的错愕和迟疑。
——还真给诈出来了。
三把手愤怒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雅各布·穆尼就算是佩特利诺的成员,可一直是在为湾鳄做事的,这点小事连我们都知道——”祝槐说,“你却二话不说地相信了他,凭这怀疑你还不够?”
“所以,对特里家族来说,”她笑笑,“就让子弹来选择不可信的那个人吧。”
被原话奉还的道奇神情十分精彩,他气急道:“这里还没有谁能命令——”
“跟她赌。”
男人夹杂几分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够命令你了吗?”
道奇在听到这道声音时一下子变了脸色。
门被手下推开了,黑发男人不疾不徐地走进来,面上不见怒色,双手都还插在大衣口袋里。他长相是英俊的,但从鼻梁旁边斜下来的伤疤破坏了面容,纵使喜怒不形于色,上位者的气场也足以泄露此刻的不快。
“老,”道奇磕绊道,“老大……”
“我还以为你会更有底气一点。”加尔·特里说。
祝槐默默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要不是她瞥见了赌场角落被黑衣人们簇拥着的、大概是来秘密视察的疑似黑手党老大的人物,谁费心思折腾这么麻烦一出。
“这么说来,”她好奇地问,“可以开始了吗?”
加尔:“……”
他居然听出了一点迫不及待。
道奇早已经吓得把地方让了出来,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
道奇:“老大——”
加尔:“闭嘴。”
祝槐指尖勾着那把左|轮转了一圈,俄罗斯轮|盘赌一般是装上一颗子弹,两人轮流对着自己开上一枪,直到那发子弹***为止。
“来玩点刺激的怎么样?”她笑盈盈道,“一颗也太没效率了。”
吴克:“……”
望舒:“???”
卧槽!
祝槐打开弹仓,开始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装填子弹。
一颗、两颗。
——五颗。
她抬起手|枪,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装进去五发的子弹和唯一空下的那个弹巢,然后连转几下弹轮,打乱了那空仓的位置。
“如果……”她说,“放他们两个安全离开。”
“可以。”加尔·特里说。
望舒:“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祝槐道。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不过这并非仅仅是和道奇的赌局。
祝槐对自己的目的有着十足清醒的认知。
或许这所谓的“清醒”在其他人看来也是种疯狂,但她不在乎。
这是个机会。
她需要验证一个猜想,一种还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可能性。
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即便如此,也会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
——不过正好,很有趣,她喜欢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冰冷枪口贴上太阳穴,尽管已经做过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生命遭到严重威胁的本能恐惧还是爬上了脊椎。祝槐的指尖连抖都没抖,径直搭上了扳机。
几乎所有人都随着她的动作而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她扣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枪声,没有预想中的血腥,贵宾室内依
然如方才一般寂静。
空枪。
“你居然没让我过幸运。”祝槐在心里说。
因为没必要。
KP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这到底算不算卡BUG。
这声音传进望舒和吴克耳中,他们才想起来自己是能喘气的,尽管还没理解这只有一人一KP听得懂的对话,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庆幸。
然而这劫后余生的亲历人反倒在关注别的。
祝槐看看转到下一发子弹的左|轮,又望向瞳孔骤缩、根本不敢接这把枪的道奇。
“来吧,”她笑盈盈地说,“该你了。”
“或者——要我帮你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