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上万人的规模,快赶上一座县城了。
没想到大漠腹地还有如此规模的村镇,倒是别有一番天地。
不过也好,晚饭有着落了!
…………
傍晚时分,唐行古吃过晚饭,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发呆。
每天跟着车队向北走,沿途发放物资,慰问百姓,已经一个月了。
他现在有些怀疑人生,不是说好的陪皇上出巡吗,可是……
皇上呢?
“唐御史,有人找!”
唐行古从床上爬起来,问道:“谁啊?”
“说是从京师来的,卑职也不认识,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京师来的?”
唐行古神色疑惑,心说京师中的同僚都被我得罪完了,哪还有人好心来大漠看我?
“你让他们来我屋子吧……对了,帮我沏壶茶来!”
说完之后,唐行古正了正衣冠,紧接着又皱了皱鼻子,一路都没洗澡,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就这一身穿了一个月,身上味道有些大……
车队里其他人倒是有衣服可以借,可那是下人的衣服,咱可是有身份的人……
他正纠结着,就看到三个老汉火急火燎地走进来。
其中一人来到自己面前,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问道:“唐行古,你让我们追的好苦啊!”
唐行古不由得皱起眉头,一看就是没教养的乡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老夫可是朝廷命官,哪里来的乡村野夫,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不过,这人怎么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而且,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想必是认识的。
“哪位?”
邝埜愣了一下,诧异道:“唐行古,你不认得老夫了?”
唐行古礼貌地笑了笑,说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
邝埜怒从心头起,抬手一巴掌呼他脸上。
唐行古正襟端坐,却不料祸从天降,这一巴掌打的他晕头转向,两眼直冒小星星。
等他反应过来,正要喊人,对方已经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
“唐行古,你个老麻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夫是谁?”
唐行古都懵了,心说这老头什么来头啊,这么凶……
等一下,为何声音如此熟悉?
他定睛一看,诧异道:“邝……邝大人?”
这也不怪他,邝埜三人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准备,这些天又赶上两场雨,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浆,根本看不出来是官袍,头发胡子也黏在一起,说是逃难的乞丐,旁人一点都不会怀疑。
邝埜胡子都要炸起来,怒道:“老夫问你,皇上呢?”
唐行古茫然道:“是啊,皇上呢?”
邝埜更加生气,抓着唐行古的衣领子,说道:“我问你呢,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唐行古用力挣开,说道:“我压根就没见到皇上!”
“你骗鬼呢?”邝埜继续说道,“今天你不把皇上交出来,老夫跟你没完!”
张益和沉荣也上前来,大有见不到皇上誓不罢休的样子。
唐行古很是无奈,如实道:“出京的时候,确实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可是,自打从京城出来那天起,直至今日,下官都未曾见过皇上的面,若是不信,您几位大可自己去寻,待寻到皇上还请告知一声,下官也等着见皇上呢!”
闻听此言,邝埜顿时愣在当场,看唐行古的表情,却不像是装的。
难道,皇上真的没有出京?
“唐行古,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唐行古冷笑道:“但凡有一句假话,您把下官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行不行?”
邝埜脸上的期望渐渐消失,这个结果可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大老远从京师跑到漠北,你现在告诉我,皇上压根就没来!
这时候,沉荣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就说吧,当时的队伍里就没有皇上,否则的话,我早就看见了!”
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无缘无故被人指着鼻子一通骂,又辛辛苦苦赶了二十天的路,结果却是……弄错了!
你们逗傻小子呢?
邝埜转过头来看向张益,张益也是一脸茫然。
“不对啊,尚膳监的人不可能说谎,皇上真的没在京师啊!”
事情陷入僵局,四人围坐在桌前,每个人都有心事,一个劲闷头喝茶。
终于,邝埜忍不住说道:“有没有可能……皇上住在宫外了?尚膳监只是说皇上不在宫里,却没说皇上出京了啊!”
听完之后,张益摇着头说道:“若是偶尔住在宫外一天两天的,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七八天的时间都不在,不大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是听说,皇上在朝阳门外的皇庄,养了个青楼女子……”
“咳咳……”
张益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道:“那名女子身份比较特殊,目前只是在皇庄养伤而已,退一万步,若真的有这种事,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又怎会善罢甘休?”
“说的也是……”
邝埜挠了挠头,喃喃道:“可是,皇上去哪了呢……”
这几个人之中,就属沉荣最憋屈,当下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好好想想,朝廷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出京的!”
邝埜勐地一怔,脱口而出:“安南!”
张益也反应过来,说道:“莫非是随着靖安郡王的队伍去了南京?”
紧接着,他又说道:“不对啊,靖安郡王走的时候,皇上还亲自去送了,后来还召见我等,谈了一上午的话……”
邝埜细细思索张益的话,然后问道:“谈完话呢?”
“谈完话……”
张益回忆了一番,说道:“谈完我们就回去了,倒是留下了郕王,又单独谈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