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虽然是梅林荣最得意的门生,也是白莲教二把手,可是,对于这个教主兼师父,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恐惧。
要知道,教主乃是朝廷的死对头,却能够隐藏在朝堂之中,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在教中,梅林荣便是皇帝,他说的话,没有人敢反驳。
这些年来,他亲眼看到不知多少人只因为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就搭上性命,而且,死状极其凄惨。
梅林荣缓缓闭上眼,他现在需要思考。
精心筹备了这么久,箭已在弦上,究竟发不发?
按照计划,淮安府的dòng • luàn主要是为了拖住淮河以南的兵力,特别是山东的备倭卫,等朝廷忙的焦头烂额之时,怎会料到自己真实目的却是南京城!
可是,现在淮安府的计划失败了,扇动民夫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分舵。
要知道,淮安可是个好地方,丽春院每年赚的银子都快赶上整个淮安府的税收了。
丢了淮安分舵,就相当于断了一条手臂,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心头忍不住在滴血。
现在自己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取消全部计划,蛰伏起来。
如此一来,这些年投入的所有人力物力便化为乌有,倭寇也必然会中断和自己的合作,失去外部力量的支持,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海贸,失去了银子来源,不知何时才能东山再起。
二来,便是趁着朝廷在淮安府抓反贼,按照原计划,突袭南京城。
这个计划听起来有些冒险,可是,未必不能成功。
因为按照常理,朝廷在淮安府大张旗鼓地通缉白莲教,绝想不到,真正的白莲教主力却悄悄潜伏在南京城。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各路兵马回援南京城的速度。
只要在朝廷兵马回援之前拿下南京,再甩出个建文后人的幌子,占住半壁江山,和北京城那位正统皇帝划江而治,还是很有希望的。
“启禀教主,属下还得知了一件事,却百思不得其解……”
梅林荣闭着眼,说道:“何事?”
杨雄赶忙说道:“属下离开淮安之前,得知当朝大学士高毂来了淮安。”
梅林荣缓缓睁开眼,问道:“他来淮安做什么,省亲吗?”
“属下不知!”
杨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他那侄子高旭,没少在丽春院厮混,据说官差查封丽春院的时候,高旭正在和淮安知府黄礼一起饮酒,结果那个贝琳冲进来,把两人都抓了起来。”
“淮安知府也抓了?”
“正是!”杨雄点头道,“不仅如此,高毂来了以后,好像……也被抓了……”
梅林荣诧异道:“你说什么?高毂也被抓起来了?”
“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高毂乃当朝大学士,怎会被一个钦天监的监副给抓起来?怎么看也不合规矩啊!”
“于谦不是在淮安府治河吗,这事他不管?”
“怪就怪在这里,那个贝琳见谁抓谁,无论知府还是阁臣,都给抓了,于谦却始终没有露面,似乎压根就不想插手此事。”
“奇怪了……”
梅林荣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又问道:“高毂究竟来淮安做什么?”
“属下也想不通,此前,京师中并未有传情报出来,似乎此人来的很是匆忙,不像是回家省亲。”
内阁大学士出京乃是大事,白莲教在京城有眼线,若是平时,得知这样的消息,绝对会第一时间送出来。
看来杨雄说得对,高毂出京应该临时决定,这才没有消息透露出来。
“老爷……”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杨雄立刻警惕起来,梅林荣却冲他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不要紧张,是本座的下人,王庆海。”
说完之后,轻咳一声,问道:“何事?”
只听王庆海在门外说道:“有客人求见!”
梅林荣不耐烦地说道:“今日有事,任何人都不见!”
“此人乃是宋姑娘,您看……”
梅林荣和杨雄对视一眼,立刻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杨雄问道:“教主,她怎么来了?”
梅林荣说道:“本座猜测,可能和高毂的行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