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一次,虽然成功了,但是很明显,灯丝不耐烧,无法持续发光。
仅这一项,就要投入大量精力去改良,具体来说,就是从各地寻找不同品种的竹子,在炭化时采用不同的方法,最终找到发光效果好,且耐烧的灯丝。
可是,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何前面的实验中,铜丝外围的棉纱会起火,而最后一次,灯丝都烧毁了,棉纱却完好无损。
童轩思索许久,仍是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皇上可以解答,可是,他又不想为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去麻烦皇上。
于是,他将铜线拆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这根铜线已经是朱见深第一次缠的那根,因为外围的棉纱很厚,包裹的严严实实。
突然之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跟棉纱包裹的严不严实有关?
可是,前两根铜丝外面的棉纱都已经烧的干干净净,现在想想,并不记得当时的样子。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在实验室起火的那根铜线,外围缠裹的棉纱多不多?”
朱见深听罢,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不多!”
童轩眼前一亮,又问道:“殿下记得清楚?”
“嗯!”
朱见深点点头,道:“那些棉纱裹得不严实,很多铜线都露着,就像这个!”
说着话,他指了指地上,那根铜线应该是他后来缠的,远不如第一根仔细。
童轩拿起那根线,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所有的铜线都已经做成了圆筒状,而这根线,由于外围棉纱包裹的不严实,导致铜线之间有直接接触。
再看看刚才试验成功的那根线,却裹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接触。
到了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殿下请离远一些!”
童轩换上灯丝,然后换上那根有接触的铜线,准备就绪后摇动把手,随着磁石的快速旋转,滋啦一声,铜线上迸出一阵电光火星,紧接着,棉纱再次引燃。
朱见深离得远远的,喊道:“童师傅,起火了!”
童轩却没有急着把火扑灭,而是兴奋地手舞足蹈,似乎找到了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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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怀恩心都快碎了。
作为大内总管太监,紫禁城中连接两次起火,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科学院那帮人,难道一天天都研究如何放火吗?
如此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里可是皇宫,出了乱子,谁来负责?
他先是找到贝琳,两人一起陪着皇上去了趟南洋,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有什么话没必要兜圈子,直截了当就好。
可是,针对这个问题,贝琳也很无奈。
因为科学院很多项目都需要实验来验证,做实验,肯定会有风险。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加强预防措施,并且让诸位学员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尽量注意安全,不要引发事故。
无奈之下,怀恩只得亲自动手,大力整顿。
皇宫内外,六部九卿,翰林院,科学院,所有的衙门,都要彻查,有没有易燃易爆品,有没有防火措施,甚至还要有应急预桉,出现火灾该如何处理。
至于蜡烛、油灯,更是严格控制。
哪里需要使用蜡烛,必须事先申请,严格按需求发放。
天亮之后,如果没有用完,必须上缴入库,晚上用了再重新申请。
对于六部九卿和翰林院,蜡烛和油灯的使用量并不算大,因为这里是皇宫外城,只有在白天才当值,晚上必须在天黑之前出午门。
至多是阴雨天,光线不好的时候,或是冬天晚上黑的早,需要点灯。
现在司礼监严格控制灯烛,那就不点了呗,如果天黑的早,干脆提前下班就是了。
或者是坐着喝茶,喝到时间再下班。
平日里如果是阴雨天,便凑合着,工作能干就干,干不成就喝茶。
可是,对于科学院的影响就大了。
因为科学院很多实验都需要用到火,便少不了油灯和蜡烛,甚至是煤炭。
而这些东西,全都被严格控制起来。
想要,可以,打申请。
若申请通过,则按量发放,且有东厂的番役全程监督,用不完必须如数上缴。
可问题是,这个申请过程就麻烦了。
毕竟司礼监不是搞科研的,对于什么项目做什么实验,根本就不懂,以至于审核的时候,都是能砍就砍,如果看到你申请十斤灯油,便会问,一斤够不够?
不够啊,那两斤呢?
还不够?
那两斤半,不能再多了!
总之,绝不会足额发放。
仅仅几天,便搞的科学院怨声载道,贝琳顶着巨大的压力找上怀恩,希望司礼监能够放开对灯烛等物资的限制,否则,科学院很多项目的进度都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一些关键课题,正处在节骨眼上,现在停滞下来,不但影响进度,还会影响士气。
怀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家也很难做啊,天干物燥,科学院每天都要这么多火烛灯油,万一走了水,谁来负责?”
贝琳回道:“科学院定会谨慎处理。”
怀恩澹澹一笑,道:“贝院长,你我都是给皇上做事的,当互相体谅才是,紫禁城多少年来都没出过大事,你们科学院天天做实验……哎,咱家也很难做啊!”
贝琳解释道:“既然是科学,当然需要实验来论证,否则如何证明?”
“您说的这些咱家不懂,可是,咱家知道,紫禁城决不能出事,否则,咱家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怀公公,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吧?”
“这还真不是小题大做!”
怀恩摇了摇头,说道:“电力实验室是怎么走的水,不需要咱家多说了吧?”
“可是,那只是……特殊情况……”
“谁能保证其他实验室不会出行特殊情况?这里是皇宫,皇上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再说了,六部九卿还有翰林院都没说什么,唯独科学院怨声载道,咱家觉得,您这个院长该管一管了。”
贝琳气恼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没办法反驳,或者说,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那些个实验室,确实有些隐患。
现在你们司礼监直接一刀切,连一根蜡烛、一斤灯油都不给,是不是过分了?
如果在别的方面遇到阻力,他便直接寻皇上去了。
更有甚者,遇到故意为难自己的,惹急了上去就是一顿揍。
可是,这次不行。
怀恩说的也没错,这事还真的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