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不花亲自监斩了五百军官,回到朱祁镇身前复命。
“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叛军头目已全部斩杀!”
朱祁镇缓缓道:“传令下去,今夜就地休整,明日一早继续北上!”
脱脱不花有些不解,问道:“陛下为何……还要向北?”
这个时候,不应该杀回京师吗?
若是再拖下去,皇位都叫人给你夺了!
朱祁镇看向北方,说道:“瓦剌部的桑赤率众来袭,朕先灭了他,然后回京!”
脱脱不花对瓦剌部比较了解,便问道:“桑赤是不是杜尔伯特的首领?”
朱祁镇点了点头,说道:“朕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目前都只是推测,能集结起数万骑兵,想来只有杜尔伯特的桑赤。”
脱脱不花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臣建议,还是直取京师,然后再对付桑赤。”
“不用那么麻烦!”
朱祁镇摆了摆手,说道:“对方的战略是用漠北卫拖住三千营,桑赤拖住北海卫,然后由你的人马来对付朕,一环扣一环,可是,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整个局势便会翻转。”
“以前是桑赤的人马配合漠北卫围攻北海卫,现在是朕和北海卫围攻桑赤,他撑不住的!”
脱脱不花不再多言,行礼道:“谨遵圣意!”
面对朱祁镇的冷漠,他心中暗自庆幸,这一次押对了。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为君者,不能太过仁慈,否则那些大臣们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最终导致这场叛乱。
他对这位年轻天子可谓是恨之入骨,不过,在这个位置上,做任何决定都要从考虑大局,而非自己的意愿。
大明朝廷那些当官的,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给他们卖命,卸磨杀驴是肯定的,区别就是这头驴怎么杀,是清蒸还是红烧,或者做成火烧。
唯有将宝押在这位年轻天子身上,鞑靼部才有希望活下去。
如果输了,干脆死个痛快,想想这五年来,自己过的什么生活,还不如死了!
这时候,袁彬突然上前来:“皇上,阿图鲁求见!”
朱祁镇闻言,突然一扫脸上的寒意,说道:“让他过来。”
“是!”
袁彬下去传旨,很快,领着阿图鲁回来复命。
在他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
从此人的衣着上来看,似乎是漠北卫的兵。
“叩见皇上!”
“叩见皇上!”
阿图鲁和那汉子跪拜行礼,朱祁镇上前一步,伸手托住阿图鲁的手臂。
“阿图鲁兄弟,起来回话!”
阿图鲁不敢让皇上搀扶自己,赶忙顺势站起,他身后那人却不敢动,只得跪着。
“皇上,我……草民……”
朱祁镇哈哈一笑,说道:“有什么事,只管开口!”
这番待遇,倒让一旁的脱脱不花心中暗暗嫉妒,方才打仗的时候,此人倒是勇猛,只不过……什么来头啊,能和皇帝称兄道弟?
哪怕自己这个曾经的大元可汗,如今也只能乖乖称臣。
就这样,人家还爱答不理的。
这还是两人有共同的利益,从而达成合作的基础上。
阿图鲁指着身后那名汉子,说道:“皇上,他是我的老朋友,哲速台。”
朱祁镇向着哲速台看去,脸色再次变得阴冷,问道:“你是漠北卫的?”
“是,是……”
哲速台不敢抬头,说话的时候不停地伸手擦汗。
朱祁镇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看在阿图鲁的面子,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吧,你想要什么?”
哲速台还是低着头,似乎很是窘迫。
阿图鲁急了,说道:“哲速台,你说话啊!”
“我,这个……”
“哎呀你这个人!”
阿图鲁是个直性子,看到哲速台这模样,顿时有些受不了。
“我,我……就是……”
“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你跟皇上说啊!”
哲速台一拳砸在地上,说道:“皇上,我……我们不服!”
朱祁镇顿时沉下脸,方才只杀了军官,没杀寻常士卒,你还不服?
阿图鲁一听,赶忙解释道:“皇上息怒,他不是那个意思!”
朱祁镇反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他就是……”
阿图鲁也是个粗人,忍不住一脚踢过去,说道:“你刚才怎么说的?”
哲速台这才说道:“我们不知道古拉已经谋反,大家都以为在平叛!”
阿图鲁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皇上,漠北卫中有很多人我都认识,他们平时对皇上,对朝廷,一直都很感激,不会说谎。”
朱祁镇沉着脸,又问道:“古拉怎么跟你们说的?”
哲速台咽了口唾沫,说道:“回皇上,我们寻常人见不到古拉,领头的军官说有人谋反,让我们去平叛,大家要拼死保护皇上,然后就,就……这样了!”
朱祁镇轻笑一声,道:“所以朕才没有杀你们。”
“可是……我们心里憋屈啊,大家为了皇上拼命,到头来却发现人骗了,不但没有功劳,反倒成了叛军,这算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样?”
“我们要跟着皇上,找那些谋反的狗东西算账!”
朱祁镇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想来,在漠北卫当中,哲速台这样的糙汉子不在少数,他们发现自己被人当枪使,急着想要自证清白。
“那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朱祁镇略微沉吟,然后说道:“阿图鲁,听旨!”
阿图鲁心中一惊,赶忙跪拜,却不知说什么好。
“自即日起,卿家擢升漠北卫指挥使,连夜整顿人马,明天一早,随朕北上平叛!”
“啊?”
阿图鲁愣住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