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再一次从熟悉的地方睁眼,我快步朝“觉醒点”走去。所有第一次成功活到天亮的人都会被传送到一个固定的位置,我称之为:觉醒点。
从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脱离,发现所谓“真相”的过程,是为觉醒。就像游戏里的非玩家角色突然发现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场游戏一样,不对,这里就是游戏,所有人都是非玩家角色。
觉醒者不等于重生者,只有死后还拥有记忆的人才是重生者。
现在我要去觉醒点寻找苏暖暖,我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个正常人在经历了黑夜之后,发现身在陌生的地方,会做出什么反应?
去的路上我遇到了昨晚的落水少年,少年一见我便露出腼腆的笑容,上前招呼道:“姐姐。”
我讨厌毫无目的的社交,更讨厌目的性极强的社交,总的来说就是——讨厌社交。
在这个觉醒之前人人都只拥有一天记忆的地方,谁比谁大,还真不好说。
“我叫贺远,姐姐也和我一样吧!合作吗?”
合作?要命的那种?我上下打量他一番,白色衬衣搭配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一看就是个好演员。
他现在应当是去找昨晚的黑胡子,不得不承认他挑人的眼光不错,黑胡子虽然脑袋反应迟钝缺少自己的思考,连被碰瓷都察觉不到,但胜在力气大有担当。一句话概括就是:好骗。
许多像我一样带有记忆的重生者,为了连续活过九晚,常常会从未觉醒的非玩家角色里挑选一个合适的“同伴”,帮助其觉醒,获取信任,留待日后当做垫脚石。
贺远向我提出合作的请求,无非是看见我老练的手法,觉得我重生的次数多,想从我这里知晓所有“安全屋”的具体位置。
“我知道云姐是重生者联盟里的最后一个人……”
听到这里,我停下脚步,眼神逐渐变冷。这个人知道重生者联盟,要不要杀了他?
可惜这个世界,死亡,并不是终点。还有看不到尽头的重生,也许唯一的破解方法就只有——连续活过九晚。
我讨厌重生者联盟,更讨厌别人提起“最后一个人”。
“对不起,云姐也一定很想离开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希望云姐能考虑一下。”
贺远说的这般诚恳,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离开,他们不在背后插上两刀已是万幸。
觉醒点,苏暖暖一身白裙站在风里,眼角含泪,像一朵淋过雨的栀子花。
她竟然还没有回过神,还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大步走到她跟前,听见她悲伤的声音,“这里是天堂吗?”
天堂?当然不是,这是一场朴实无华、没有多余色彩的游戏。我正准备带她离开,昨晚活下来的那群人却将我们团团围住。
黑夜里同在一颗树上,争锋相对,拼尽全力要弄死对方的人,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同一片陌生的地方。看上去似乎统一了战线。
“就是这两个人,昨晚站在最上头。”
红发男子拦住我的去路,他身旁的短发女孩点头附和着,看向我的眼神带着警惕。
“昨晚她们一个穿着短衣长裤,另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装,刚刚这个女生穿着裙子我没认出来,这个黑衣服的女生虽然头发变长了,但我认得她,就是昨晚树上的。”
我努力将目光从他手指上移开,我讨厌被人指着鼻子,真想把他无礼的手剁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长发女孩紧紧抱住短发女孩的手臂,一双湿润的圆杏眼更显可怜。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没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怎么才能回去?”短发女孩开口就是质问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