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涨红了脸,站起身,道:“母亲,我,我去更衣。”
梁氏瞧她这样子,眉头微皱,点点头,让徐妈妈领她去了后头。
宋清月自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喝两口茶,冷静冷静。
不大会,梁氏来了偏厅。
宋清月一见她板着脸进来,便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地叫了一声:“母亲……我……”
梁氏面无表情地坐到上首去,宋清月有些不知所措,干脆直接跪了下去,磕头认错:“母亲,女儿错了,求母亲原谅。”
她嗓音里带着哭腔,眼圈也红了,竟是落下泪来,膝行到梁氏跟前,拉着她的手道:“母亲,月儿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一回吧,别不理我。”
梁氏见她这样,也是心软了,哀叹一声,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用帕子给她擦眼泪:“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哭过,如今倒是叫你连着哭了两场。叫你爹瞧见了,他又要揪心地睡不着觉了。”
宋清月低着头道:“劳父亲母亲担心了。”
梁氏觉得有点想不明白,以前总觉得宋清月是姐妹三个人里头最沉稳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却是最让她放心的三丫头!
终究还是个孩子吧,她想着,放缓了语气,道:“我还以为白疼你一场了呢。这次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算是迷途知返,没酿成什么大祸,只是以后,你不管做什么都要想一想家里人。你爹那么疼你,你舍得他为了你丢官罢职?你两个哥哥那么疼你,你舍得他们为你前途尽毁?还有你大姐、二姐,哪个不是心里念着你的?”
这话说得就挺诛心了,宋清月的泪珠子又落了下来,想起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她恨自己对家人的爱后知后觉,醒悟地太晚。
梁氏见她哭得伤心,是真心悔过了,便也不再苛责,问起王府的事情:“怎么样?这两天在王府里还习惯么?”
宋清月点头:“殿下很照顾我。”
梁氏又叹了一声:“我瞧着殿下也是个会疼人的。我知道你心思深,担心将来,可咱们也得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不是?听说你新婚当晚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宋清月道:“太医来瞧过了,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弱,让我好好吃饭,多休息。”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未将两年内她可能都不宜侍寝的事情告诉梁氏,告诉了梁氏就等于告诉了宋大人。宋大人知道了大概又要愁得揪胡子了。
还是别让爹爹担心吧。
母女两沉默了一会,梁氏缓缓开口道:“月儿,你知道当初我在京城听说你爹爹又纳了何姨娘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么?”
宋清月有些惊讶地望着梁氏,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事,这可是她从前从未提起过的事情。
梁氏道:“其实,连着一个月,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哭,这事儿徐妈妈知道。”徐妈妈站在边上狠狠点头。
见宋清月惊讶地嘴巴都忘记合上了,梁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当时我冲动得想要不管不顾地往南边去,后来还是我母亲劝住了我。她叫我不要指望男人能爱自己一辈子,是个女人,就总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而男人总爱鲜嫩的女子,这是男人的天性,改变不了,做嫡妻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能立得起来,就算没了男人的爱,也一样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宋清月小声道:“可是爹爹他,对母亲是真心实意的。”
梁氏略带不屑地轻笑一声:“算他是个有良心的。你呀,也别想那么多,他宠你的时候,你就多享受两年,等他不宠你了,你就自己过自己的。总归只要咱们宋家不倒,你这个世子妃就稳稳当当的,所以月儿,你不要害怕!”
“是,母亲我知道了。”宋清月不哭了,她抬起眸子看了梁氏两眼,忽然低声道:“母亲,您能再抱抱我么?”
她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梁氏,梁氏的心兀地就软了,倾身过去轻轻抱了抱她,又道:“以后在王府有了什么难处就回来跟母亲和你爹爹说,千万别一个人憋着,你是个心思多的,钻了牛角尖,再憋出病来,叫全家人都跟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