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现在在哪儿呢?”
“在王府一个庄子上做事呢。”秦吉福道。
“怎么不安排在府里?”宋清月十分意外。
秦吉福想了想,道:“奴才从前倒是跟着师傅见过万大人那对弟妹,说实在的……奴才瞧着实在不大机灵的样子。想是万侍卫觉得在府里做事虽然在主子跟前得脸的机会多,却也更容易犯错,还是庄子上安稳简单些。”
“这样啊!”宋清月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又问:“那吉福你呢?”
“小的是自小被家人卖了,去净了身,送进宫备选的。”
“跟家人可还有联系?”
“是,每年会寄些银子回去。”吉福道。
宋清月轻轻叹了一声:“你倒是以德报怨了。”
秦吉福微微一愣,心中没由来地一暖,道:“当初家里也是难得没办法了,又全是男孩,奴才那时候年纪最小,干不了活,只有张吃饭的嘴,不净身也只能被饿死。”
他也不是没有怨过,父母兄长求上门来想在王府谋个差事的时候他回绝了,但还要因着孝道给家里寄些银子,只因不想叫上头人觉得他凉薄,却是头回有人说他还给家里寄银子是以德报怨,一阵从未体会过的异样的暖意涌上心头,虽然他面上没表露出什么,可心里却是对宋清月的感觉不大一样了。
听说了他的身世,屋里的丫鬟们对他纷纷愈加温柔起来,墨竹瞧他守夜辛苦,还特地给他准备了夜宵。
自此,小秦公公往五芳斋跑得更勤快了。
偶尔师傅不在的时候,还会偷偷在世子殿下面前提一提宋清月,帮世子妃说好话。
李昭顶乐意听他说这些,听得高兴了还会给小秦公公赏。
“最近本世子事忙,你多跑跑五芳斋,瞧见世子妃有什么缺的、想要的就去置办,看到好的也尽管买了送去。”
小秦公公趁机卖乖道:“奴才听说前阵子孟三姥爷不知打哪儿弄到一批菊花,有好几盆珍品!”
李昭挑挑眉,心想孟家难不成是又不安生了?亦或是有人给肃王府挖坑?
不过有珍品好啊,月儿喜欢花,他每次送花给她,月儿就能对他温柔一点。略想了想,李昭朝秦吉福勾勾手指,压低声音道:“去,让计全福去查查三表叔又干了什么事,收了什么人的贿赂,报给我知道。那几盆珍品想法子弄来,别的你不用管了。”
“诶!奴才遵命!”
李昭抛给秦吉福一颗金豆子,小秦公公接了,屁颠颠地就要往外跑。
“等等。”李昭叫住他,“别叫你师傅知道!”
“明白,嘿嘿!”
林万福也是个执拗人,大约能力强、自尊心强的人都挺执拗,就算李昭是主子也不得不考虑得力心腹的心情。现在讨好宋清月的事都交给小秦公公做,免得再出了岔子。
廿一这日,李昭自宫里回来就把宋清月找去葆光殿。
一进门,就瞧见林万福正指挥着小黄门们忙着打包行李。
“这是,又要出远门?”宋清月皱眉。
李昭揽过她的纤腰,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面颊,笑道:“还好,不算远,山东近日来阴雨不断,钦天监的人说,那雨大概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收获的粮食没法晒,再不晒就都要发霉。皇爷爷让我去山东帮着把粮食运到天晴的地方晾晒,晒完再运回去。”
宋清月瞧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才明白原来前些日子他不光是为了磨坊,也为了这件事才辛苦了那么多日子,便配合地问道:“这运来运去的,得花多少力气?人员、物资调度、管理事情也很多很杂吧?”
李昭的唇角微微翘起,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却依旧故作正经地道:“转运之事虽繁杂,能捞的好处却不少,确实想做的人不少。”
“怎么陛下单单就选了殿下负责此事呢?想来朝里定是抢破了头的。”她笑盈盈地继续问。
李昭继续故作淡定,似是轻描淡写地道:“早先我写过一个兵马后勤驿传章程给皇爷爷瞧过,大约是皇爷爷觉得还不错,可用。”
“那也是夫君先前一次次押运粮草得来的经验,旁的人可做不到哥哥这般周到细致,有条不紊。”她不要钱地夸赞着,继而又好奇地问道,“那运力成本什么的,朝廷出么?”
李昭道:“役夫在当地征调就可以了,马匹、粮草什么的,大约还要跟当地驿站商讨,指望兵部为了这事拨款是不可能的。”
驿转隶属兵部,然而秋收赋税又是户部得利的事,是以这件事两厢都可以推诿,谁也不愿意掏银子,那费用最后势必要摊到地方头上去。
普通官员办了也是办了,就算贪掉些粮食,造成点民怨,大约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比起收获的粮食堆在仓库里发霉,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若是王府办差却又是要另当别论了,那群御史会像是见到死尸的秃鹫一样兴奋,盯着你不放,群起而攻之。
要想把事情办快办好,还不被弹劾,不缺钱的肃王府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
皇帝想必是这么盘算的吧?
宋清月皱眉:“你爷爷不拨款的么?是指望咱们王府贴银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