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是要他跟九弟两败俱伤啊!
不止如此,一旦肃王跟俞王双双离开京师,京城里就剩下老四靖王和废太子大哥,惠妃母子早年受皇后恩泽,老四那小子心实,又一向视大哥为正统,老头子想着趁着他们不在干点啥?
肃王和俞王怎么可能叫一个病得下不来床的老头儿这么轻易地拿捏?
肃王一向无赖,圣旨下达的第二日就一病不起,还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请罪折子给老爹,并极力推荐能干的四弟替他前去浙江。
皇帝被气得嘴角冒泡,当即把淑妃找去狠狠训斥一通,大骂老三不孝。
这个年代不孝的帽子可不是能随意扣的。孝这一字直接与忠挂钩。
不孝,即为不忠。
这是很大的一个把柄。
然而肃王不为所动,还挥手又砸了好几万两银钱帮助京城的灾民度过这个严冬。
什么孝不孝的,他早就不在乎了。
父慈子孝,父慈了,子才孝!
自从李昭在山东出事,肃王就不想再演缩脖子鸭了。
老头子亲口说他不孝,还把这事传出来,传得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已经是撕破脸皮了,自老爹放任大侄子李晟去山东杀他的宝贝儿子,他跟皇帝就只是君臣,不是父子!
天下哪有不顾孙子死活的爷爷?
天下岂有千方百计要置儿子于死地的父亲?
老头儿亲手抹杀了他跟肃王之间的父子之情,他李炟凭什么还要给皇帝留情面?
皇帝下令再次将肃王关进宗人府圈禁,并禁止人随行服侍。
肃王也不在乎,圈禁就圈禁,他怕个鸟!有本事就直接砍了他,光是圈禁有什么用?圈得住他一个人,可圈得住南边的二十万水师?
俞王一瞧四哥这招好使,有样学样地也病了。
面对两个无法掌控的儿子,迟暮的皇帝有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他暴躁,他愤怒,他恐惧,却发现已然无力掌控局势。
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直接下诏复立长子为太子,但他知道,如果朝中多数官员不服的话,即便他下诏也无用。
他甚至不敢立刻下诏杀了那两个儿子。
天知道他们手里还有多少筹码,万一把他们逼急了,联起手来搞兵变当,皇帝也害怕。
皇帝,说到底就是个孤家寡人,有人听他的,他说的话他下的旨才有用;若是没人听从了,他就只是个可怜的快病死的臭老头子。
“陛下!”尹太监忽然出声,“陛下,您太心急了!当务之急,是养好龙体,恢复康健才能有更多时间从长计议啊!”
尹太监不愧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一句话将陷入极度焦躁中的皇帝从牛角尖里拉了出来。
他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想要复立老大为太子,他缺的不是手段,不是权力,不是名分,而是时间!
老三、老九,他们就是想熬死他啊!
他这么继续病下去,岂不正好如了他们的愿?
三月之后,除了初一、十五两日,皇帝不再上朝,只偶尔在养心殿召见朝臣,一切事务丢给内阁处理。
首辅严九元依旧是站在皇帝这边,站在太子这边的,其余人管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就目前这个局势看,究竟谁也没有力量一把将对方捏死。
至于江南如何,沿海如何,倭寇如何,管他呢!
朝臣们如何互喷口水,如何在朝堂上脱了鞋子打架,管他呢!
只要皇帝还在位一天,他就还是大周的皇帝,但凡不想背上弑兄杀父这样的千古骂名,他们就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众臣没料到,皇帝直接摆烂养病去了!
推迟一个月的殿试由首辅大人与皇长子李炽共同主持。
通过会试的贡士们一个个喜忧参半,也不知今年得了这个进士是喜是忧,是福是祸。
且不说京中如何纷乱,报恩寺里的一众小尼姑在皇帝的忽视中过得十分愉快且滋润。
朝堂众臣乱七八糟,皇帝闭关养病,原本拨给报恩寺的供奉银子直接被神宫监的太监给私吞了,一整个新年竟然没人过问她们!
那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折磨大家的老尼姑也莫名其妙失踪了,静玄半死不活地摊在床上,宋清月带着大家在供奉弥勒大佛的宝殿里吃羊肉火锅都没人管。
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寺里的姑娘们又有谁当真想要出家的,还不都是被逼被害的?
羊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嘛。
常慧瑛问宋清月:“阿月,世子殿下当真还活着?”
她的口气很是亲热,大家跟宋清月也都相处得十分好,这位世子妃不仅人美心善,还特别大方,免费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冬天的银丝碳,还给大家做新衣服,甚至买了珍宝阁的胭脂水粉、眉粉唇脂给大家用。
不过关于肃王世子的话,却是至今没人敢问。
常慧瑛也是憋了好两个月了,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宋清月点头:“是啊,他活着呢。”
简单的一句话,再没多透露什么,常慧瑛不是普通闺秀,立刻就嗅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便马上打住,不在追问更多,道:“那就好。”
宋清月又夹了一片羊肉吃了,而后道:“今天我要下山去看孩子们,你们有什么想要我带的?”
一个姑娘道:“能不能也带我下山转转呀?”
“我也想下山!”
大家纷纷举起手来。
宋清月今天要去一趟山洞,笑着摇头:“今日不行,下次吧。”
大家虽然有些失落,却也都乖乖地点点头:“那你下次可千万记得带上我们一起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