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之只觉得这个想法和推测太过大胆,他立刻将它抛在脑后。其实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燕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但一个皇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还对边疆事务有插手之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说了不算,皇帝说了才算。这件事情太危险,他不会去深究危险的事情。
陆道之知道,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反而比较省心。熬过这大半个月,他离开宁州,这燕王的事情,康克苏的事情,就不用他来烦恼了。
康克苏被救过来之后,太守府破例让纳云来看他,并和他说话。
纳云这么多天头一次好好洗澡换衣服,吃了一顿有酒有肉的美餐,他不急不慌,享受好了美食,才跟着侍卫来到关押康克苏的小屋。这房子虽然在太守府中偏僻又简陋,但比起地牢,已经好了太多。
纳云在凳子上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康克苏,冷笑一声:“才几天,你就不堪受辱要自尽了?大齐好歹还没上刑,还没拉你去游街。”
要论酷刑和凌辱,丹支邪比大齐更厉害。康克苏这样的贵族,应该从小就见识过了。
康克苏只是睁着眼睛,不吭声。纳云觉得无聊,又打量着这屋子,无赖一样道:“这房子地牢强,也不知道他们会让你在这里住多久……”
他这样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康克苏。他开了口,声音低哑:“你有丹支邪来的消息么?”
纳云摇摇头:“我和你一样被囚在地牢里,哪来的消息?谁都不会对我说。”
康克苏又问:“你知道你父母家人的近况么?”
纳云还是摇头。他明白康克苏的意思了。即便起初国王偌望想救他们回来,但大齐不为所动的话,偌望也不可能为他们两人与大齐开战。即便将来起纷争,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在大齐留得越久,国王偌望就会越怀疑他们已经叛变了。
所以康克苏是要以死明志,让偌望知道他没有叛变大齐。
纳云默然。他道:“要是能知道国王的消息就好了……我记得我们临走时候……”
康克苏瞪向他,摇摇头。纳云住嘴了,他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躲在什么地方,正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康克苏的这番动静,太守府隐瞒不了。萧广逸当天就知道了,他没有兴致去陆道之面前说“我怎么和你说来着”之类的话,事情解决了就好。
萧广逸不想和陆道之这样只是混日子的人议论时局。陆道之既怕他,又防着他,表面上过得去就好,根本不能推心置腹。
知道康克苏自尽不成的事情之后,萧广逸与清沅又谈论起丹支邪与边疆的状况。
两人在书房里整理文书,清沅将萧广逸这边最近所有涉及丹支邪的信件又看了一遍。
王府中有两个书房,一个在前院大些,一个在后院,稍小一些。两个书房清沅都可以自由出入。清沅有时候也会在前院的大书房看书或写信。
两个人将最近的消息又捋了一遍。京中皇帝这边对丹支邪提出了不少条件,其中最苛刻的一条就是提高了丹支邪商人入关的税,以后丹支邪商人到大齐来做生意要交更多钱。
偌望这边,则是极尽奉承之事,源源不断向京中送礼。这次太子大婚,偌望还会派自己的儿子亲自进京送礼,以示诚意。
清沅道:“偌望这举动,本该说是让人满意了——吓破了胆,花钱消灾的样子。但总让我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