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猜测让他的呼吸更加急促,脑中顿时出现自己被砍头的画面,一遍遍重演。
他不得不大口呼吸,空气摄取变得困难,脑中又冒出自己窒息死的画面。
飞鸟司知道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这是他的恐惧症发作了,不受控制产生的被害幻想。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无序地疯狂呼吸下去,他会呼吸过度,引发呼吸性碱中毒的。
理智很清醒,可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更加焦虑。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无法聚焦,注意力涣散,心神不宁,四肢麻木。
在不断递增的恐惧中,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又出现了。
手脚被捆绑,嘴里被堵住,年幼的他蜷缩着被人塞在行李箱中,面对狭小黑暗的箱内空间和无尽的恐惧。
行李箱在坚硬的地面移动,那是常人体会不到的颠簸与摇晃,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他成了任意买卖的物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运输,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行李箱里居然藏了个人。
他将被xī • dú成瘾的保姆卖给当地的毒贩,换取更多的毒品与金钱。
“飞鸟先生,请跟着我深呼吸,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到您。”
冷静可靠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引导他的呼吸声。
如果说绫辻行人的声音能让人瞬间感觉寒冷,是刺骨清醒的冰块,那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是飘飘摇摇落下的雪,循序渐进地让人镇静。
无所依靠之时,这声音成了他唯一的绳索。他不自觉地听从对方的话语,医生的声音让他想到低沉优雅的大提琴,美妙的乐曲能有效舒缓情绪。
飞鸟司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这声音上面,被带动着一起深呼吸,憋住一口气,缓解过度呼吸的症状后呼出来。
他跟着对方的指示渐渐放松下来。
“您可以闭上眼,我即将开启即将机器,检查床会向前推进,作业时会出现一些噪音,但我还在这里,我会帮您确认安全。”
飞鸟司听话地闭上眼,睫毛颤颤悠悠,不安仍然在心中留存。
然而医生接下来就将每一个步骤解析开,一遍遍告诉他接下来没有什么未知的可怕,还放起了柴可夫斯基的乐曲。
可爱俏皮的旋律极具画面感,他能随之想象出糖果仙子愉快的舞步。
虽然他的手还颤抖着抓着软垫,但心底却涌出一股安全感。
仪器启动,耳边的噪音犹如老式火车启动,几乎立刻就将悠扬的音乐声盖了过去。检查床开始移动,他感觉自己进入到隧道里,入耳的声音被阻隔,变得朦胧,仿佛他和外界有一层壳阻碍,让他想起当初在行李箱中听到的声音。
换做平时,恐惧情绪早已拔高到顶峰,迫使他逃离这里,可现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和医生告诉他的感受一模一样,来自未知的恐惧被削弱了。
他依旧害怕,怕到忍不住屏住呼吸,但医生似乎能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又出声安抚他。
“累了吗,小睡一会儿吧。”
是的,他很累。
先是发现自己穿越了,情绪激动,又下水救人,耗费巨大的体力,再在警局里经历接二连三的冲击,精神始终紧绷着。
医生的话戳破了他积攒劳累的气球。
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陷入疲惫,身体沉重瘫软,连呼吸都觉得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