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他看着条野先生被推进手术室,看到条野先生术后第一次拆开绷带换药时的痛苦,看到那遍体鳞伤的身体。
飞鸟司握住条野采菊的手腕,抚摸着他的手臂。
被注射各种药物的针眼早已消失无踪,如果不是自己偶然从末广先生那里知道手术的事情,他可能完全想象不到平时贵公子般的条野先生遭遇过什么。
他怯生生地触摸那个新伤口,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疼么?”
说出口之后,飞鸟司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记忆里,纵使意志力坚强,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条野采菊都会闷声吃痛。
猎犬都有极高的抗药性,手术时má • zuì几乎没什么作用,若是加大剂量又频繁使用反而会造成药物成瘾。因此只有为了防止他们疼痛过度而暴起袭击异能技师,术前会注射一些肌肉松弛之类的药物。
他们都是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熬过每一场手术,还有忍受术后超速愈合的煎熬。
“疼。”条野采菊轻轻说。
确实是疼的,只是现在的疼痛和手术时相比完全算不了什么。
“飞鸟先生帮我吹吹如何?之前在医院里,您就是这么帮江户川乱步的。”他低声引诱。
条野采菊十分小心眼,江户川乱步当时的炫耀他都记得。
他并不喜欢他的飞鸟先生分出过多的注意力给其他人,路人也罢、前男友也罢、死人也罢。
高兴的、紧张的、意乱神迷的、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他只想让飞鸟司的心脏为他跃动。
笑容、眼泪、哭喊声……要是能只属于他就好了。
飞鸟司于是低下头,凑近了他胸前的伤口,轻轻地吹出凉风。
伴着呼吸的挥洒,他就像在伤疤上落下一个个轻吻。
真乖。
条野采菊把手穿进他的发间,搭在他的后颈上微微使力,飞鸟司凑得更近了,鼻尖贴上他的胸膛,酒精的味道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他现在嗅到的是之前残留的药物气味。
药的味道不太好闻,但是条野采菊身上有一种极淡的皂香味,把注意力放在这股味道上,鼻子就好受多了。
飞鸟司顿了顿,还是乖乖帮他吹气。
只是因为靠得太近,条野采菊的气息让他的呼吸稍稍急促,脸上也蒸腾起了热气,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吹出来的是热气还是冷气了。
抚摸着他的后颈,感受到他错乱的呼吸,条野采菊感觉自己就像揪住了趴在他身上的猫咪后颈,完全掌控了他。
遗憾的是,他看不到飞鸟司此时的神情。
条野采菊从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失去视觉并未带给他极大的痛苦,他拥有比正常人更强的感知力,他光凭声音就能听出一个人情绪,这比眼睛所能看到的更准确。
他也因此被人称为无明之王。
但是交往过后,他偶尔会像现在这样遗憾。
他看不见恋人被赞为紫藤花的长发,看不见那双太阳般灿金色眼睛,看不见他招蜂引蝶的漂亮容貌,看不见他心跳加速时的可爱神情。
因为看不见,所以会想飞鸟司离他更近一点,最好能用手铐和他铐在一起,时时刻刻让他知道对方的存在。
“今天晚上留下来吧,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