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张金花的天仿佛塌了一大半。
她睡不着,又哭了一整夜,可丈夫苏勇强非但不安慰她,还指着她的脑袋责怪她。
“早就说了让你别干那个直播了,听着来钱那么快,能是什么好事?”
“你看你直播这么多天,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挣着一分钱了吗?反而把家里积蓄都赔了个底儿掉,现在还欠了十万块!”
“你个臭婆娘,我看你真是欠抽了!”苏勇强越说越来气,平时挺软弱无能的,这会儿提到钱竟然也挽起袖子,想要教训张金花。
张金花抓住苏勇强劈过来的鸡毛掸子,气得直哭,“哪里都是我赔的!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宝贝儿子,他骗我说他笔试肯定过了,非要我给他十万块报那个面试班,你说他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不知怎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苏力听到,忽然冲出来,对着张金花坐着的椅子就是一脚。
“不是你每天逼我,我会这样?逼我考公,逼我超过苏甜,逼我出人头地,你什么都要逼我!都是你!都怪你!”
苏力也是气极了,把这些年积攒的怨气都喷出来,越来越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
他好羡慕苏甜,只是家里领养的,而不是被张金花生出来的。
如果可以,他也情愿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他也离开这个家。
张金花听着苏力一顿怒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强烈的钝痛感袭来,她受不了苏力这么吼她。
可苏力根本不管她,吼完她就重重甩门离开。
家里只剩下张金花和苏勇强两个人,空落落的。
苏勇强白她一眼,“你就作吧,这个家迟早要被你作散!”
张金花脸上泪都干了,狼狈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苏力不肯再去的面试培训班,却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笔试成绩公布后,正是各大面试培训班广泛招生的时候。
许多进入面试的考生都明白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就是再贵的培训班也会咬咬牙报上。
只要能上岸,这些钱就花得有价值!
苏甜报名的是最贵的培训班,新加入的同学并不多,但因为老师是最好的,所以也有一些家境优越或者是势在必得的考生报了名,大概新来了七八个人。
这些考生中,不乏笔试考得很好,正志得意满的。
这天早上,老师还没来,苏甜和许倪几个刚到面试培训班坐下,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生倚在飘窗边,正和几个新来的交流着自己的笔试经历。
“这次行测的数量关系题算是比较简单的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类题目,做完后我还检查了一遍,所以才考这么高。”
“我是排名第一啊,虽然不知道第二名多少分,按以往的分数估计,我应该至少比他/她能高个十来分吧。”
“低调低调,可惜申论不是我强项,也就考了八十。听说今年好几个大神都考了九十多。”
几个新同学连忙说:“大神,全国多少人啊,你和每年才几个的顶尖大神比干嘛?你这分数真的太厉害了。”
被称为“大神”的新同学叫周来清,还是应届毕业生,但行测考了89,申论考了80,确实挺厉害的。
起码比他见过的所有人分数都高。
这样一来,他未免有些小飘,对上岸更是志在必得。
老师给大家安排的每天培训开始前先朗读人民日报金句,可他没听,反而拉着几位同学在闲聊。
苏甜看他们一眼,打开纸质版的日报开始朗诵。
她的声音不大,轻轻脆脆的,伴随着墨香味道,在教室里渐渐散开。
有她带头,许倪金瑾还有其他同学,都认真朗读起来。
就连围着周来清的那几个新生,也脸色微变,察觉到自己太不努力了,于是都回到座位,连忙打开培训机构发下来的日报剪辑读起来。
只有周来清还杵在原地,他愣了愣,但还是没去朗读。
反而倚在飘窗上,扭头看向外面的世界,有股高手寂寞的感觉。
城市的天际线被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洒下的朝霞染红,到处都是钢铁般的大楼也多了一层被晕染过的火红柔色。
他定定地望着,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好像可以预见自己即将上岸后的新世界,既激动又向往。
……
中午时分。
经过一上午紧张专注的培训,同学们饿虎扑食似的出现在食堂,抢着打饭。
好巧不巧,苏甜和许倪几个选的座位离周来清不远,又听到他在说自己的笔试成绩。
这次他坐在几个老生旁边,似乎想要拓展新的友谊。
说实话,他的成绩的确厉害,比班上这些同学都高了一大截。
还得益于今年题目不难,大家一般考到140分的都能进面,班里成绩好一点的能有150多分,老师都说这些人的面试基本比较稳。
所以周来清有点儿飘是在所难免的,尤其他老听家里人说考公难,听毕业的学长学姐说考公难。
可他对这些题天生就比较得心应手,再这么一考,考出来的分数把自己都吓到了,更别提他周围的人。
他没参加任何笔试培训班,都是自学的,天赋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