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直接将护身符往地上用力一掷。
陶土碎裂,水流带着细小的碎屑流走,露出包裹正中的冷银色金属。是一枚铅箭头。
“厄洛斯大概希望我在您爱上我之后,使用它抹消掉对您的感情,达成祂想要的报复。”达芙妮说到这里依然很平静。
到了这步,就不能再回头了。底牌已经摆上台面,接下来全看运气,不,应该说看阿波罗的反应。
阿波罗紧盯着她,声音发紧:“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出来?”
“您可以用它扎入我的胸口,让金箭彻底失效,这样您保护我的承诺也终止了。之后不论是对我降下责罚、或是让我消失,我都会接受,”她咬了咬嘴唇,像是觉得后面一个提案更残酷,更难以启齿,“又或是……把它用在您身上,来抹除您对我的感情,给您解脱。”
“也就是说,要怎么使用这枚箭矢,由您决定。”
阿波罗怔怔看着她,随即,眼中一度变得黯淡的光彩再次燃烧起来。那澄净的湛蓝双眸喜悦地闪烁着,恍若熔热的宝石,极度炽热,只是看着便会彻底融化其中。
被这么注视着,达芙妮有些难以呼吸。她本能地向旁边挪开,逃离他身边仿佛要升温沸腾的水域。他立刻堵住她,将她彻底围在屋角空置的石桌和自己之间。
他以第一次看清她般的眼光审视她,从头到脚每一寸。他们相触的只有他的拇指与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指腹轻而充满存在感地游移,催生错位的幻觉,仿佛他充满爱意地抚摸着的是视线所及的其他地方,激起一阵又一阵自脊椎上行的颤栗。
阿波罗越来越近,说话时几乎与她额角相抵:“我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的退路交到我手里?”
她扯了下嘴角,低哑地问:“我真的得回答吗?”
他盯着她不说话,要在这样近距离的凝视下保持镇定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达芙妮按住他抚摸她脸颊的手,略微侧头,将脸颊贴到神明的掌心,撒娇般地轻轻磨蹭了两下。而后,她抬眸看着他说:“因为我爱您。”
一拍海潮仿佛都静止的死寂。
足下一悬,瞬息间她被提到石桌上,惊呼也来不及,流金般的亮色闯入视野,阿波罗双手撑在她身侧,牢牢按住她不知道该往哪去的十指,低下来亲她。
终于得以喘息的时候,达芙妮居然生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明明只是接吻,她居然不止一次产生了他打算摁着她整个生吞的错觉。
分开到半途,达芙妮又不可抗地往阿波罗那里跌回去——她的一缕头发被他肩头固定衣褶用的领针勾住了。她吃痛嘶了一声,又忍不住要发笑,抬眸时对上同样笑意闪烁的蓝眼睛。
“我来。”阿波罗小心地将她的发丝脱出来,没弄断一根。完成这项细致活后,他却没松开她的头发,而是绕在指尖转了一周半,才有点恋恋不舍地放开。
“还有一个选择,”他侧眸看向沉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铅箭头,非常突兀地转回之前的正题,“让它和厄洛斯都见塔耳塔罗斯去。”
她屏住呼吸,听到感受到自己心跳急速加快的动静。
“达芙妮,选择我,待在我身边,我给你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