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没什么可看的,但她可以看上半天都不动。
桓崇郁伸出食指,刮了刮乌雪昭的眼睫。
乌雪昭睫毛轻轻一颤,终于肯抬起眸,疑惑地看着他。
桓崇郁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她的睫毛浓黑微翘,眼尾轻勾,能划出妩媚的弧度,但眼白很干净,瞳孔又漆亮,便如一泓深静清澈的水。
至纯又至艳。
“还疼吗?”
桓崇郁问。
乌雪昭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们的初次,委实突然。
天子也是第一次行男女之事,又中了催|情的药,身体不大受控制。
他的身躯很是挺拔,腰腹紧实有力,力道都失控地倾泻在女子身上……可想而知,她的确是吃了苦头的。
但是后来他命人给的御用膏药,效果很好。那里早就不疼也不肿了。
乌雪昭如实道:“不疼了。”
桓崇郁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手从乌雪昭的脸上放下来,举手投足间,天然带着冷锐之气。
所以乌雪昭就算看出天子有就寝的意思,却不怎么敢动。
最后她还是伸手,去解桓崇郁的腰带。
那次意外里,桓崇郁没有勉强乌雪昭。
事后,他甚至还承诺道:“等朕出了孝,便封你为妃。”
虽说言语冷淡,可这话分量不轻。
乌雪昭自知家世低微,哪怕按照选秀的规矩真的能被选入宫,自己也绝不会是妃位。
也不可能有机会熬上妃位。
封妃,是天子破格的“宠爱”。
她虽娴静内敛,却并不傻,自然知晓要做些什么。
乌雪昭脱去了桓崇郁的腰封。
衣裳失去束缚,自然而然地从桓崇郁肩头滑落,他皮肤冷白,肩宽锁骨深。身上隐隐透出和屋子里一样的香气,在床笫之间时,且要稍冷,稍浓烈一些。
她闻出来了,是龙涎香。从他这样的男子身体里散发出来,比方才进屋时闻到的香气要更叫人畏惧,也更诱惑。
事后,郑喜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是避子汤。
天子本不用守制三年,毕竟皇嗣为重。
但中宫空悬,甚至连妃嫔也无,多少人盯着后位盯红了眼,拼了命地想往他床上塞人。
桓崇郁便在众臣面前说要守制一年,暂且免去诸多麻烦。
若天子这时候有了子嗣,孩子出生得不够名正言顺。
让侍寝的女子喝避子汤,是最省事儿的法子。
郑喜递了汤药过去,微微一笑:“姑娘放心,用的都是顶好的药材,不伤身。”
汤药一直在火炉上煨着,这会儿送过来,还有是温热的。
乌雪昭接了汤药捧着,没有立刻喝下去。
这汤药光是闻味道,就苦得厉害。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喝的。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等汤药不烫嘴了,悉数饮了下去。
桓崇郁的意思是,想等到天亮,再让人把乌雪昭送回去。
乌雪昭却想要先走,她说:“姨奶奶觉少,臣女怕她夜半起来发现我不在,会担心。”
桓崇郁是天子,地位尊贵,又心狠手辣,面冷心冷,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他需要去忌惮的呢?
何况区区一个乌家。
可这事儿终究是他有所亏欠。
他就遂了乌雪昭的意。
桓崇郁缓缓抬手,准了。
示意郑喜安排人送她走。
郑喜吩咐人送走乌雪昭,折回来时看到桓崇郁捡了刻刀,在床上坐着雕刻玉石。
当了多年的哑巴,雕刻成了桓崇郁的习惯。
郑喜走过来,弯着腰,轻声道:“皇上,该睡了。”
桓崇郁握着刻刀,掀起眼皮,随意地掠了郑喜一眼,轻描淡写地道:“看出来没有?”
郑喜一愣,看向那初初有人形的玉石,道:“乌姑娘?”
他跟在桓崇郁身边多年,当然知晓,桓崇郁并不是让他看这个玉石像谁。
那要看出什么呢?
郑喜的目光还是落在那玉石上面,皇上这回刻的不是章子,漂亮的颅骨已经出来,依稀能辨认出皇上要刻个活物。
大约还是和乌姑娘有关。
硬要说的话,这姑娘似乎安静老实的过分,好看得跟个彩釉陶瓷娃娃似的,没半点儿气性。
这半年里,大臣们想方设法送给桓崇郁的女人里,既有容貌绝美、身怀绝技的瘦马歌姬,也有端庄金贵的世家千金。
她们或谄媚活泼,或矜持庄重。
偏没一个像乌雪昭这样的。
温顺又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