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乌婉莹攀高枝儿,嫁去了忠勤伯府。
万老夫人的儿媳妇一脸笑色地看了一眼乌婉莹,转头冲着老夫人吹捧道:“肯定是姑奶奶借来的,姑奶奶有心又孝顺,姨妈您真是好福气。”
乌婉莹坐在长辈身边,脸色铁青,嘴角都僵了,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乌家的女眷们,也都脸色怪异。
万老夫人的儿媳妇,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今日相聚,原是为了家族之间拉近关系,又不是为了增加隔阂。
乌老夫人拉起乌雪昭的手,大大方方向大家解释:“是雪昭丫头借的。”又抓住了乌婉莹的手,道:“两个都是好孩子,都孝顺。孝顺只看有没有心,不分高低。”
万老夫人笑呵呵道:“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自然也都道:“老夫人说的对。”
然而心底里头,谁不纳罕,高嫁的乌婉莹连个宝贝都借不来?还得乌雪昭去借?
这乌家到底是谁高嫁了?
乌婉莹还能怎么办,有台阶就赶紧下呗。
最后把手从老夫人手里抽回来时,她暗暗庆幸,幸好老夫人没有把她的手和乌雪昭的手强行放在一块儿。
乌雪昭的手比她白嫩太多。
要是放一块儿比,真膈应死了。
乌雪昭双眸天然明媚,至始至终脸色平静,宠辱不惊,十分得体。
到了时辰,乌老夫人吩咐下人上菜开席。
几家的女眷,大多性情柔和,又有明事理的老夫人们压着,各个都知书达理。
这场家宴,吃得很是和谐。
只有乌婉莹闷闷不乐,憋了一肚子气。
她如今高嫁,这是头一次回娘家参加家宴,今日应是她端坐在席面上,听旁人的夸赞,再状似不经意点出乌雪昭连个屏风都不肯亲自找她借,姐妹情薄,也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然后旁人就该一齐指责乌雪昭,叫乌雪昭下不来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大家都去小心翼翼地瞧那一双琉璃屏风,和乌雪昭有说有笑。乌雪昭什么都不用做,就在人群里静静坐着笑一笑,便是宴客厅里另一个耀眼夺目的宝贝。
简直气死人!
蓝氏也坐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原配,和这些人天然有些距离。
宴席过半,她借口不胜酒力,早早离席。
她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经常这样,大家也没觉得不妥。
宴席接近尾声。
乌雪昭喝了几杯薄酒,脸颊浮上些红云,她皮肤白皙,脸上一红就跟抹了独一无二的胭脂似的,连耳朵上都有。
她身段也好,纤秾合度,是长辈见了喜欢,男子也喜欢的类型。
万老夫人看得心痒痒。
一大家子里,就出了乌雪昭这么个美人坯子,可偏偏出在了乌家,没出在她万家,馋也把人馋死了。
乌雪昭过来同乌老夫人和万老夫人告个辞。
老夫人准她去了。
万老夫人待乌雪昭走了之后,低声跟乌老夫人道:“我说姐,咱俩去你屋里说说体己话。”
她想跟乌老夫人聊聊乌雪昭的婚事。
乌老夫人点了点头。
乌雪昭留了灵溪在宴客厅里盯着,等宴席结束了,好把琉璃屏风仔细收起来。
她猜屏风是天子的赏赐,到底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千万不能磕碰了。
灵月则去穿堂里跑了一趟。
回来之后跟乌雪昭说:“丁掌柜还在等着。”
乌雪昭过去见了丁掌柜。
等了大半晌,丁掌柜吃了下人送过的饭,都要掺瞌睡了,就是天气热睡会儿醒会儿,衣裳汗湿了大半。
乌雪昭支开灵月:“去打碗绿豆汤来。”
灵月连忙去了。
丁掌柜见左右无人,小声地说:“琉璃屏风是贵人叫抬来的。不是小的多嘴,是贵人打发来的人有心,听说姑娘在绣屏风,就送了两扇来,送完人就走了。知道姑娘急要,我只好先给姑娘送过来。”
乌雪昭点了点头,又问:“我绣的那扇屏风呢?”
丁掌柜道:“贵人叫人取走了,说,就当是同您那扇换的。”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很离谱。
手绣的屏风换琉璃屏风,还是两扇。
乌雪昭有点儿意外,她那屏风,竟然被天子拿去了?
屏风的事,最后就这么着了。
丁掌柜喝完绿豆汤也回了铺子里。
乌雪昭亲自将屏风收起来暂且锁在库房里。
这东西,天子敢赏赐,她却不敢用。
她还是安排了丁掌柜抬个大箱子回去,给人一种屏风已经还回去的错觉。
事后,乌雪昭心里有些异样感。
天子可能只是随手一赏,无关体贴细致。
即便是这样,天子对嫔妃也是很不错了。
她身体先天不足。
可能,为妃就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