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摇了摇头,她在府中伺候久了,也知晓苏良娣这良娣之位是如何来。
王妃还没有倒呢,她就想过河拆桥。
可哪有这般容易事。
只不过,她不会被素宁苑拉拢过去,却不代表,这绣房中人都和她一般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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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带着彩月回到前院时,就停了下来,对着铃铛道:
“我还要去殿下那般伺候,你直接领着她过去。”
绣房一个小丫头,刘福不至于亲自给她带路。
而且,刘福觑了铃铛一眼,姜韵和绣房矛盾,他还是最好不要插进去。
铃铛点了点头,堆着笑:
“刘公公且去忙,奴婢带她过去就可。”
彩月捧着银盘,上面放置着待会给姜韵量尺寸工具,整个人紧绷得不行。
她心中暗暗后悔。
皆说殿下待姜韵不过平平,否则也不会幸了姜韵,却不给她名分。
谁知晓,姜韵竟有这般能耐?
早上刚受了气,不过午时就叫殿下亲自替她打脸回来。
铃铛扫了她一眼,冷淡道:
“彩月姑娘和我来吧,且动静小些,若吵到殿下清净,可没人救得了你。”
彩月忙讪笑着应下,心中却恨毒了铃铛。
小人得势!
见着彩月时,姜韵已经换了一套衣裳,不是往日浅紫色,只一抹降绿色,初春中透着股清凉干净,她静静地坐在凳子上,见彩月进来,还抬头弯了弯眸,露出一抹浅笑:
“这便是彩月姑娘吧。”
姜韵进府后,府中关于她闲言一直不少。
彩月猜测过不少次,姜韵能有什么了不起,会叫殿下看上她?
只当她不过一个狐媚子,伺机爬了殿下床罢了。
可适才女子抬眸刹那间,那抹风情叫暗淡厢房都生了些亮色。
徒余叫人惊艳。
彩月这才知晓,原来一个奴才也能生得这般风情。
她不知是嫉是恨,连带着分自惭形秽,她堪堪避开姜韵视线,咬声道:
“奴婢来给姜韵姑娘量尺寸。”
姜韵仿若没看见她神色般,摇头打断了她:“这倒是不急。”
她伸手摸了摸桌子上摆着衣裳,带着分心疼和可惜,道:
“这件衣裳是殿下前些日子刚赏,我方穿了一日,就坏了去。”
彩月警惕地看向她,不知她是何意。
下一刻,姜韵就扬眸看向她:“常听说彩月姑娘手巧,可否帮我将这衣裳补好?”
她话音温柔,只是软声软句地请求,可彩月顶着她视线,却知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机会。
只不过,彩月还想挣扎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
“奴婢只是奉命给姜韵姑娘量尺寸——”
话音未尽,眼前女子脸上笑就寡淡了下来,她轻飘飘地抬了抬眸:
“看来彩月姑娘是不愿帮我这个忙了。”
彩月掐了掐手心,忙憋出一句:“自然不是,可是奴婢只带了给姑娘量尺寸工具。”
姜韵眉眼又透了笑,打断她,朝铃铛看去,遂后才对她弯眸笑了笑:
“彩月放心,针线这些东西,我房间还是有。”
说罢,姜韵站起了身,给彩月将位置腾出来,她说:
“那彩月姑娘就请吧。”
彩月整个人都乱了,她根本没想帮姜韵补衣裳。
而且,就算是真要补,也只会先将衣裳带回去,可没有想要在这里将衣裳补好。
姜韵衣裳本就和旁婢女不同,皆是上等布料,做工也甚是精致。
想要将其缝补得和之前一般,看不出什么瑕疵,那可不是一般费功夫。
她刚想说些什么,姜韵就似看出了她想法:
“我有些急,就麻烦彩月姑娘尽量在今日替我将这衣裳补好了。”
她没给彩月拒绝机会,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殿下也甚喜欢我穿这身衣裳。”
彩月所有拒绝之言顿时皆数堵在了口中。
一句殿下喜欢,她还能怎么办?
彩月对上姜韵含笑温和眸子,顿时打了个冷颤,她还记得张嬷嬷曾说过,这府中疾言厉色人其实不如何可怕。
最要小心,是那些温温和和用软刀子磨人女子。
毕竟这些人脸上终日带着笑,谁也不知她们心中是如何想。
衣裳破口子算不得大,彩月顿时松了口气。
若这般,只大半日功夫,她就可以将这衣裳补好。
厢房昏暗,只点了一盏烛灯,彩月缝了半个时辰后,就觉得眼睛甚为不适。
她抬头,想请姜韵多点一盏灯,就发现不知何时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彩月心中倏然一凉。
如今还是白日,她就已经不适应,待日色暗了下来,她恐不是要废了这双眼睛?
姜韵在彩月坐下后就径直出了房门。
她哪里不知缝补衣裳这些活最为细致,也最耗费眼力?
但彩月来这一趟,她总不能叫人舒舒坦坦地就回了去。
铃铛和姜韵一起退出来,拧眉将张嬷嬷话说了出来,遂后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
“奴婢瞧着,那张嬷嬷当真是不知情。”
姜韵并不意外:“张嬷嬷能做了这么久绣房管事,又怎会无端生事。”
铃铛低了低头,小声嘀咕:
“只让她缝衣裳,当真是便宜了她。”
姜韵轻笑着抬手点了点她头,嗔道:
“若真如你所说,磨她这一场就够了,你当她回去后,张嬷嬷会对她没有作为?”
铃铛顿了下,才理解了姜韵言下之意,她顿时笑呵呵地说: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为了一个彩月,平白坏了名声,当真不值得。
可姜姐姐这般轻拿轻放,难不成张嬷嬷就真也不当回事?
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彩月该受罚也皆受了。
姜韵姐姐名声却丝毫无碍,殿下为姐姐做了脸,旁人不会低看姐姐一分,反而会觉得姐姐大度。
主子严厉惯了,她们做下人,总对这些性情温和主子更有好感些。
姐姐这般做,方才是有得无失。
只是……她往日总觉得姐姐容易被人欺负。
铃铛不着痕迹地轻捏了捏衣袖,经此一事,她再也不敢将姐姐当作温柔可欺人了。
能从宫中平安走出人,她凭什么觉得姐姐就是无害呢?
但铃铛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被张公公吩咐伺候姐姐,和姐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姐姐进退有度,得失分寸皆在心中,对她来说,才是好事。
姜韵温柔地弯着眸,亲昵地点着铃铛额头,仿若根本没发现铃铛偷偷打量她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