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却顾不了那么多,她一字一句,似浸了血般:
“他昨日还踢了妾身!”
“若非有人故意害妾身,妾身何故会在生产时力竭!让我的孩子活活闷死在腹中啊!”
付煜听着她描述的场景,呼吸重了下来,他紧紧闭上眼睛,哑声说:
“王妃,你冷静些。”
话音甫落,王妃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似觉得可笑地看向付煜,她扯着唇角,泪水从眼角落下来,她攥紧锦被,哭着喊:
“殿下叫我冷静?”
“殿下!那日我怀胎十月!日日盼着的孩子啊!”
“他被人害死了!我恨不得将那人抽筋扒皮!饮她血!吃她肉!让她生不如死!”
她笑得惨烈:“殿下让我如何冷静啊!”
付煜紧紧捏住扳指,他按着怀中的人,不让她动弹。
她因有孕,后又早产,本就身子虚弱,如何经得起她这番折腾?
可王妃如今根本听不进旁言。
她攥着付煜的衣裳,直直看向他,眸中的恨意似要溢出来:
“殿下!您答应我!一定会替他做主的!”
“您答应我!你答应我!”
付煜按住她的手,他沉声一字一句和她说:
“若真是旁人害了你,本王定不会放过她!”
得了他这句话,王妃才颓然大哭,她似泄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付煜怀中,哭得悲痛:
“殿下!殿下!妾身都没看过他啊!”
付煜垂着眸眼,一句也不说。
他只看了一眼,就一夜无眠,若当真让她看见了,又岂止如今这般?
王妃本就是强撑着身子,哭闹了一场,就在付煜怀中力竭晕了过去。
无端地,付煜松了口气。
他将王妃放置在床上,无声地坐了半晌,他低头看向王妃。
王妃脸上皆是泪痕,青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说不出的狼狈不堪。
稍顿,付煜伸手将王妃脸上的青丝别过,他站起身,冷眼看向一旁的秀琦:
“打水,给王妃净面。”
稍顿了下,他垂眸看向王妃睡眠中也不安蹙起的眉尖,堪堪添了句:
“备上安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
秀琦跪在地上应是,才擦了把眼泪,起身退了出去。
付煜走出房间时,外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盛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张盛对殿下的心思其实知晓几分。
对王妃,殿下是怜惜的,可难免也有几分怨气。
即使落在后宫中,后妃有孕,贵为皇后娘娘也得一脸欢喜,若露出一丝不喜,恐就会被圣上不喜。
姜韵姑娘有孕,那是天大的喜事。
王妃却为此,气得早产,导致府上嫡子胎死腹中。
那不仅是王妃一人的孩子,也是殿下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嫡子。
如今只因王妃善妒不容人,却落得如此结果,这叫殿下如何不怨?
所以,殿下早知晓王妃无事后,安排好小郡主一事,就回了前院,何尝不是对王妃的不满?
可适才,王妃的一段话,却是摆明了,嫡子出事,另有他因。
王妃小产,殿下不好怪罪王妃。
可殿下心底的怒意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这背后的凶手却讨不得好了。
张盛心中其实隐隐猜得到是谁。
他知晓,殿下必然也猜得到的。
这后院中,有能力在正院中做手脚的,能有几人?
不过一二罢了。
可那人膝下有府中唯一的男孩,只要没有证据,谁又能动弹得了她?
付煜暗沉着脸色,张盛能想明白的事,他自然能想明白。
他眉心拢着抹烦躁和不耐。
王妃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她恨不得让背后之人给她的孩子赔命。
可即使有证据,顾及到付铭,他也不可能待李侧妃严惩。
付煜深深吸了口气。
可若非李侧妃料到此般结果,怎会敢如此行事?
终究是他往日过于放纵她了。
半晌,张盛迟疑道:“殿下,这可要如何查?”
不怪他这般问。
王妃昏迷时,根本无人察觉到王妃被害,产房和正院皆被清扫过了,即使有证据残留,过了一日一夜,恐也寻不到了。
付煜眉眼未抬,他只寒声说了两个字:
“彻查。”
张盛震惊,半晌,他才堪堪问:“那晗西苑……”
付煜眸子寒凉,直接打断他的话:
“查!”
事关嫡子,他不可能敷衍了事。
况且,若当真是她所为,他如此轻拿轻放,恐会越发涨了她的气焰。
王妃腹中嫡子未得保住。
可府中却还有旁人身怀有孕。
那人不似王妃,身边有层层倚仗,若想护那人周全,就容不得付煜有一丝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