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点着一盏烛灯,添了几分光亮。
姜韵卧在床榻上,往日这时,她早就入睡了,今日却一丝困意都无。
铃铛跪坐在床边:
“主子猜得没错,奴婢仔细观察过,虽然那处脚印繁杂,但有三道脚印却比旁的深些。”
今日发现尸体后,井口周边来来回回路过很多人,脚印凌乱,但幸好前两日下了雨,地面湿时和干燥时留下的脚印不同。
“我们淬锦苑打水,一直是小良子负责的活计,奴婢比划了小良子的鞋码,其中的确有一道是小良子的。”
说到这里,铃铛犯了难:“可奴婢无用,只能看出另外两道脚印是女子的,其余的毫无头绪。”
姜韵安静听着铃铛的话,连眉眼都未抬。
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她的淬锦苑位置特殊,若非故意,根本和正院无所交集。
秀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淬锦苑来。
但若说,她是死后被人扔进井中的,也不太可能,淬锦苑靠前院,有侍卫巡逻,又有张盛日日派人盯着,这般显眼,再小心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除非,秀珠是被人故意引过来的。
能让秀珠毫无防备的人,只会是秀珠信任的人。
而这府中,秀珠会信任谁?
不言而喻。
但让姜韵想不通的是,大张旗鼓地弄出这番动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心腹,就为将她“看管”在淬锦苑内?
这和她先前称病闭门不出,又有何区别?
姜韵轻抿着唇瓣,眯眸朝楹窗外奄奄一息的月光看去,王妃究竟想做什么?
铃铛看不得她这般模样,小声地说:
“还有近半月,殿下就要回府了,到时候,定然会还主子一个公道的。”
姜韵扯了扯唇角,却没应话。
还她一个公道?
谁知道呢?
姜韵轻敛眸,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轻讽。
付煜刚失了嫡子,如今王妃又怀身孕,恐怕在付煜心中,王妃这胎才是重中之重。
嫡庶分明,又岂是说说而已?
况且,她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半晌,姜韵徐徐轻声道:“希望如此。”
半个月时间一闪而过。
付煜回府那日,姜韵还被关在淬锦苑中。
府中的情况,张盛早就写信告诉了付煜。
所以,在迎接的众人中没看见姜韵的身影,付煜并未有意外。
他弯身,扶起王妃,平静地轻斥了声:
“你怀着身孕,不必行礼。”
若说付煜回府前,对王妃这胎还有存疑,可如今看着王妃微微隆起的小腹,所有的怀疑皆消失殆尽。
王妃被扶起来后,就护住了小腹,才抿出一抹高兴的笑:
“早就盼着殿下回来了。”
说罢,她轻抚了下小腹,脸上似闪过一丝羞涩。
将她下意识的动作受尽眼底,付煜敛下心中情绪,甚至觉得他先前的那些怀疑有些好笑。
王妃无故装孕作甚?
一行人进了府邸,待他将王妃送回正院后,只稍停留了片刻,就回前院。
付煜一走,王妃脸上的笑就冷了下来。
秀琦一脸不解:“娘娘怎么了?”
她低头,轻讽地嗤呵:
“这般迫不及待地回去,倒真是惦记姜韵!”
秀琦懵了瞬间,她迟疑地怀疑:
“娘娘许是想岔了,方才殿下可是一句都未提到姜良娣。”
王妃心中堵着气,甚难受。
说着日后会对付煜死心,但说着简单,做到却是难。
每每看见付煜对旁女子关心,却还装作若无其事模样,王妃心中就涌一阵气愤和心凉。
但她最恨的却是自己,让付煜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她的心神。
恨自己的不争气。
听罢秀琦的话,王妃扯出一抹冷讽:
“他怎么可能会提起?”
她赶在付煜回府前,让姜韵身上背了条人命,这般长时间过去,饶是付煜,也不可能给姜韵洗清嫌疑。
但凡付煜提起姜韵一句,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付煜舍得去罚姜韵吗?
正如王妃猜想那般,付煜刚回正院,还未进坐下,就冷脸问向张盛:
“这么久了,还未查出真相?”
张盛苦着脸摇头。
心中却在腹诽,真相?
看来殿下根本就没有怀疑过,秀珠之死和姜主子有关系。
顿了顿,他才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禀告给付煜。
铃铛能看出的东西,张盛自然也查得出,甚至他查到的更多。
但张盛却不敢对王妃乱加猜测。
所以,他只能将一切线索告诉付煜,剩下的,皆由着付煜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