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娣轻拧眉心,低声道:
“娘娘,她看起来似是不好……”
话音未尽,李侧妃就斜眸睨向她,说不清高兴和不虞:“收起你的怜悯心思。”
她说:“如今王妃情况紧急,本妃哪有心思顾得上她?”
陈良娣立即低垂眸眼,噤了声。
总归她和姜韵无亲无故,该提的皆提了,至于李侧妃不愿做,她也管不了。
可陈良娣朝偏房的方向看了眼,殿下早早就进了里面,如今还未出来。
若殿下出来后,发现他的新宠被这院中的血腥味折磨成这样,还不知会不会生怒。
陈良娣心中摇头。
在李侧妃管理后院的情况下,叫王妃早产,侧妃当真觉得她会逃得了干系吗?
如今还对姜韵不管不顾。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何必添乱?
偏房内,王妃意识模糊,她隐约好似看见殿下走了进来。
她腹部隆得甚高,如今躺在床上,叫人一眼看去,就只注意得到她小腹。
身下的疼,和心中的痛混在一起,竟让她分不清哪处才让她如此难受。
她脸上混着泪水和汗水,即使王妃看不见,她也知晓,她如今必然是狼狈不堪的。
她何时如此狼狈过?
自幼就如同众星捧月般,将要及笄,就不断有皇子向她示好,可以说,即使不是付煜,任哪个皇子,她都当得正妃的位置。
甚至说得高攀些,那一国之母的位置,凭她的身世,她也不是坐不得。
可偏生她嫁的人是付煜。
往日内敛平静,只需对她稍温和许些眉眼,就能叫她心生无限欢喜。
她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手指绷得泛白,额头涔涔冷汗间,她忽然想起出嫁前的那日晚上,娘亲赶到她房间,搂着她苦口婆心道:
“我儿要记住,你进了那皇室后,凭你的家世才情,要权要宠都行。”
“可我儿切记,莫要贪那皇室人的情爱!”
字字浸着酸涩和心疼。
她疼得撕心裂肺,浑身皆颤,在隐隐约约听见殿下冷声问向太医“王妃怎么样了”的时候,却倏然清醒。
她眼角的泪不住地掉。
是她忘了娘亲的教诲。
是她忘了前朝累累的记载。
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居然在贪心地期待着,付煜会有一日如她对他一般,对待她。
在付煜快碰到她时,王妃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她忽然紧紧拉住付煜的手。
付煜一愣,低头看她。
王妃满头大汗,她紧攥着付煜的手,眸子睁得很大,好似想将他看清一般。
王妃也真的看清了。
殿下眼中,有担忧有急切有心疼,甚至一抹恼意,明明这么浓烈的情绪。
可王妃却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失落和自嘲将她紧紧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