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呼其为堂妹,卫椋却未有丝毫反应。
只在他摇头时,卫椋眼底那抹失望,连书房中昏暗的灯光都掩不住。
卫椋如今已有四十,他发丝多了几分白,比十年前时,他眉眼的锋利内敛许多,只他素来沉着脸,莫名有些阴鸷,这么多年来,甚至很少有人会自然地和他对上视线。
他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薄情冷血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即使是卫旬,心中对他也是有些怵意的,卫旬这次这般积极地想要找到卫钰,除去想完成卫椋的交代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看出了卫椋对卫钰的在意。
卫钰这个名字,还是他从莫府的人口中得知的。
钰,素有珍宝之意。
至少,那时的卫椋对卫钰必十分欢喜,恨不得捧在手心中。
卫椋太过无牵无挂,对卫氏来说,也并非甚好事,他们需要和卫椋有更紧密的牵扯。
这卫钰,就是最好的牵绊。
只要他们寻到卫钰,对女子来说,背靠卫氏,在何时皆是助力,单只看这一点,卫椋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是以,他去定州前,父亲也曾交代过他,必要尽力找到人。
卫椋比十年前要沉稳许多,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冷淡地看向卫旬:
“你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未查到,卫旬也不会回来。
卫旬脸上有些迟疑。
卫椋阴沉地冷下眉眼:“说!”
卫旬觑了他一眼,才小声地说:
“当年三叔走后,没多久,堂妹就被莫府送到了庄子上。”
他将他查到的事情,皆数告知了卫椋,尤其是最后,庄子中一场大火烧死了掌事的夫妇,而卫钰却不知所踪。
卫椋眸色顿凉,话中寒意瘆人:
“送到庄子上?”
卫旬哑声。
他对卫椋尚是有几分了解的,对于他来说,他可以扔下卫钰,却不代表旁人可对卫钰有一丝怠慢。
卫旬只当没听见这句话,继续道:
“侄儿查了当年的知情人,才知晓了堂妹在庄子上的处境。”
说到这里,卫旬也不禁拧起眉心,眸子中一抹不忍闪过。
卫椋离开时,卫钰不过五六岁罢了,莫府只养了她半年,久不见卫椋去接人,只当卫椋恨毒了莫大小姐,连带着对卫钰也厌恶至极。
他们不敢得罪卫椋,又不知该如何对待卫钰,就把卫钰送进了庄子。
卫旬记得他回长安前,查到了当时在庄子上做活的一个妇人,那妇人似惊讶他怎会查到那事,却不敢隐瞒,只有些于心不忍道:
“那小姑娘刚被送来时,段氏还不敢对她如何,只当她是主家犯了错的小姐。”
她口中的段氏就是当时庄子上的管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