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人就去而复返,恭声道:“世子,请进吧。”
看来并非在商议要事。韩临想。
他一般是不愿来打搅这位的,但就像方才说的,不知还好,若是知道了还不来拜见,算是他的失礼。
这间阁子格外大,分作两室,韩临迈过门槛,掀起一道门帘,其内风光终于缓缓映入眼帘。
先入眼的是一方铜青博山炉,轻烟缭绕,隐约间似有群山巍峨之景,叫人一时晃神。
花梨木制的圆桌上摆着一副青瓷茶具,茶汤香气隐隐漂了出来。
临窗边,紫袍玉冠的青年正在与老者对弈。他似在垂眸思索,修长的两指间拈着一枚黑子,闻得动静,略侧首往韩临这儿瞥了眼,眉眼间蕴着难以消融的冷意。
即便不言不语,静坐在那儿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正是他的表兄,当今天子绥帝。
“二哥。”韩临丝毫没有为其气势所慑,轻快唤人,紧接着对老者道,“郑老也在。”
那是位长须老者,面容和善,双目炯然,抚须回道:“世子,好巧。”
说着,老者落下一颗白子,凝神看了会儿,叹道:“是和局。”
绥帝嗯了声,视线终于从棋盘离开,转向韩临,“怎么来了?”
他生就一副金相玉质的好样貌,又气势夺人,不熟之人很容易被他冷淡的语气所吓。
韩临倒不怕,回道:“和一位朋友在楼中用饭,正好瞧见了林锡,知道二哥你在,不得来拜见拜见。”
千牛卫林锡,除却天子,还有谁能让他随侍门外。韩临的随从正是看到他的身影,才特意禀告。
绥帝没有多问,听过解释只道:“早些回家。”
韩临微怔,眼神不自然地飘了下。他归京后日日都出府,直至夜里才回,主要都是在书局等南音出现。阿娘不知原因,为此事已经数落了他好几次,没想到竟然还传进宫了。
含糊应了声,韩临问向老者,“郑大人怎么今日得暇和二哥一起来临江楼?”
老者是他素来敬重的中书令郑尽,笑道:“我与陛下说,不能只在金銮殿上坐闻天下大小事,也要时常到宫外来沾沾人间烟火,看看老百姓的日子。多亏碰着今日陛下心情好,才终于说动了。”
二哥心情好吗?韩临看不出,反正永远是那冷淡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也许只有郑老这般的人物才能揣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