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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2 / 2)

绥帝沉默了下,问她,“那只小鹿,名呦呦?”

不料他竟还记得玉山初见时的小鹿名字,南音点头,“它发出的声音常是这样,诗经中又有‘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一句,便给它取了这两个字。”

“以性为名,甚佳。”绥帝道,“狗吠何喧喧,它生性活泼,不如‘暄暄’二字。”

南音微怔,她读过的诗句其实并不多,但这句正好有印象,全句应是“狗吠何喧喧,有吏来在门”,不知是何人所著,但无疑是对官吏横行的控诉和抱怨。先生身为天子,对这句诗竟全不避讳。

她没有多说甚么,弯眸道:“先生取的果然是好名字,它就叫喧喧了。”

喧,又有喧闹之意。这只小狗不负此名,一只狗就足以营造出闹市般的感觉,刚断奶的小小体型,在鹰坊中就敢对着凶猛的鹰隼嗷嗷直叫,若不是被南音按在了怀里,只怕要冲进去和它们打个几百来回。

面对鹰隼时它显得勇猛无比,待遇见叽叽喳喳会说人话的鹦鹉时,反倒变得警惕了。踟蹰地在笼子外走走停停,偶尔伸出爪子想往上探一探,发出的却是低低的一声呜,完全没了那狗小胆大的模样。

琥珀笑说怕不是听见鹦鹉说人话,就把它当人了,所以不敢张狂呢。

南音虽然喜静,但也实在喜爱它这充满生气的样子,只是有时感觉按不住,会忍不住道:“等它再大些,不会到处去招猫逗狗罢?”

“拂菻犬生性温顺,这只是特例。”绥帝道,“明日起让狗坊的人每日去训它,自会有度。”

后半句是吩咐,全英连忙应是,和南音解释说宫里有专门的训犬师,不仅能够让小狗听话,还能教它们做许多事,有时若是不方便,给它牵上绳子带路或都是可以的。

在绥帝登基之前,大绥其实就很盛行养宠,先帝就养了五只猎犬和只宠物犬,每只都爱若珍宝,养得比人还精心。绥帝本人对此是没甚么偏好的,宫里五坊仍在,不过是顺着先帝原本设的架构没改动罢了。

若不是因南音,他都难得来这走一趟。

看过了其他四坊,听了一路的解释,南音涨了番见识,这些比在长安街市上看的那些猴儿戏之流要有趣得多。

可惜此时无法视物,不然定能领略更多。

这么走了趟,一个多时辰也就过去了,绥帝是不打紧,南音走走逛逛的,已有些腿酸了。

出了五坊,全英察言观色,说不远处有个亭子,不如在那儿歇一歇。

绥帝看向南音,询问她的意思,得到一声好后微微颔首。

于是便有内侍宫女迅速去铺上垫子摆好茶水点心,服侍二人落座,再在全英吩咐下去取棋盘。

南音感觉怀中的喧喧就像个小火炉,抱着它再冷的天儿都不用怕了。

她仰面感受穿亭风带来的凉意,经这段时日待在宫中的轻快,唇畔噙了自然而然的弧度,眼角下的红痣愈发夺目,为她本来略显清冷的容貌添了丝艳色。

直面这幅如画美景的绥帝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静静地欣赏,不曾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不同于最初就被悉心养护的名花异草,独自生长的花儿除却有与众不同的生机外,还会天然带着对他人的冷淡和警惕。譬如他曾经看到的那朵茶花,傲然立在杂草丛中,无需任何人欣赏的模样好像便在说,它无需任何人帮忙,离它远些。

初次遇见南音时,她警惕而疏远,匆匆离开。此时,她已经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放松的神色。

绥帝心底有种莫名的悦然。

半晌静谧。

“再有二十日,便是除夕。”绥帝突然出声。

“好像是,先生怎么说这个?”

“姨母常说宫中冷清,过年也没人气。”绥帝道,“今岁你可愿陪她?”

南音讶然,着实没想到是这么句话,但绥帝语气淡然,完全没让她想到其他,仔细思索后道:“蒙先生和太后娘娘喜爱,能帮她解解闷,带去一些欢乐,我本是很愿意的。但我毕竟不是长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恐惹非议,况且爹爹和兄长仍在,无论如何也没有不回家过年的道理。”

她想了想,“如果年后先生和娘娘仍不嫌弃,南音早些来给你们拜年,可好?”

她仍很知礼,考虑事情时的想的多是大局和他人。如果常人听到天子留自己在宫里过年,不管是甚么意思,恐怕都要被其中代表的荣宠冲昏头脑,兴高采烈地应下。

绥帝不意外她这回答,颔首说不急,还有段时日,再考虑不迟。

几句话的档口,棋盘已然摆下,见有人服侍南音用茶,绥帝拈起墨玉棋,轻轻落下一子。

无论是信道或信佛之人,身上都有种常人没有的耐心,好比有些事他人急得冒火了,他们还能悠悠的不紧不慢,又好比寻常人无法忍受的静默,在他们这儿都是享受。

听着绥帝与自己对弈的声音,南音在心中默默道出位置,这次可不轻易说出口了,担心说错被笑话。

只喧喧奈不住,起先被吃食安抚,老老实实在南音怀中趴了会儿。过了小半刻,它就开始在她膝上作妖,呜呜嘤嘤叫个不停,舔舔南音手指,又被石桌上的棋子吸引,试图蹦跶上去玩儿。

它小小的个子,力气倒大,南音一时没按住,就叫它跳了上去。小东西没甚么人的敬畏,只懂追逐快乐,四只爪子把棋盘划拉得乱七八糟,短短的尾巴摇得极其欢快,还很神气地“汪汪”两声,直冲绥帝吐舌头。

棋子哗啦啦被扫了满亭,守在外边儿的全英正要带人进去收拾,被绥帝抬手止住。

他伸手揪住小狗后颈,把它整个儿提了起来,陡然悬空的喧喧仍不知害怕,四爪在空中舞动,朝他直乐地汪汪不停,又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然后被放回了南音手中。

“你真是——”纵然看不见,也听得出它闯了甚么祸,南音又好笑,又觉得它实在顽皮,提起的手好一会儿都没忍心落下,最后无奈道,“狗不教,主之过。先生,你罚我罢,它实在太调皮了。”

她看不见,绥帝的眼底亦是笑意,口中仍道:“确实要罚。”

他说,“抬起头来。”

南音不明所以,带着些许紧张抬首,心道先生应当会手下留情罢。

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又是另一种美丽。

垂眸看了半晌,本准备在那额间轻弹一记的绥帝收手,转而将一枚棋子放了上去,淡声道:“在治好眼疾后陪我手谈一局。”

这么简单?南音感受着额间的清凉呆了呆,知道先生果真是对自己留情了,自是答应一定努力学棋,心道明日训犬师去叫喧喧时,她也得去听着,不然日后治不住这小家伙。

散落满亭的棋子并没有破坏绥帝心情,喜爱有序、整洁的他,拈起了衣袍上的颗颗棋子,就这样对着不成模样的残局下起来。

直到全英道有臣子求见,他才起身,让南音继续待在亭中,自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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