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多久了?”
江盛斟酌,“两月左右,差不了许多。”
南音回忆两月前,想起应是绥帝去猎场前的那段时日。
他回宫后,她单方面没理他,大概有大半月。后来因相如端的事,二人同房的次数不多,即便有,也因之前吴太医的叮嘱,绥帝都很温柔,也不会过多纠缠。
她后知后觉地想笑起来,真是奇妙的天意。
这两月以来,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吴太医近两刻钟才到,先瞧了眼江盛,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由笑了下,伸手搭脉。
下一刻,吴太医颔首,“江院判所言不虚,娘娘的确有喜了。”
椒房宫内所有人顿时喜出望外,南音稍矜持些,“多谢两位,紫檀,备谢礼。”
许是经了先前的误会,她能保持镇定,紫檀和琥珀就忍不住了,既开心又忐忑,“娘娘如今有孕,吃穿住行上会有许多忌讳,是不是该请些有经验的嬷嬷来?”
紫檀觑她神色,小心提议,“挽雪姐姐好像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南音神色不变,“等我告诉了陛下和母后再看。”
她并非对挽雪和白丰听命绥帝不满,而是经了上次的事,深知所用之人忠于自己的重要性。即便是绥帝,也不能让她改变这个想法。
晚霞将尽,崔太后比绥帝到得早得多,目中抑制不住喜色。
“原先你们不紧不慢的,我也不好总催促,还在想陛下而立之年能否有个儿女承欢膝下……倒是我多虑了。”
满打满算,绥帝和南音大婚也不过七个月,确实不算慢了。
南音微微低首,到底不大好意思。先生和她做夫妻之事时从未有过任何措他人。”
崔太后微怔。
眼神对视而去,得到的是平静而肯定的目光。
心思在这一瞬转了许多下,最终道:“好,你们二人都商量好了就行。”
她曾想过帮侄儿做主选后,结果却是亲眼见证了卢家的覆灭。类似的事摆在面前,崔太后也不想再好心办坏事。
帝后情深,其实也没甚么可指摘的。
今夜绥帝回得较晚,太后说不能饿着南音,便提前开膳了。
披星辰而归,绥帝一眼便看见了姨母和自己的妻子相邻而坐、言笑晏晏的场景。
他目色先柔了三分,唤过二人。
崔太后招呼他,“陛下已知道消息了罢。”
嗯一声,绥帝净手落座,淡定的模样惹太后不满,“你怎的都没甚么高兴的样子?”
“南音高兴吗?”
因这个问题,南音眼睫轻轻颤了下,回望绥帝,流露出自然的笑容,“我……很开心。”
十六岁生辰前,她想的是入道做一辈子女冠,逍遥自在。但如今,她亦期盼和先生共同孕育一个生命。
“那我也是。”
崔太后左看,右看,明白过来。
得了,她在这碍事呢。
吴太医说,南音平时偏好食素,膳食上需循序渐进地改,御膳房便只加了两道清淡的荤菜,鸡肉为主,不易油腻。
崔太后重口欲,在他们这儿吃得没滋没味,放下碗筷,便笑说要回自己宫里加餐。
她这是不想打搅夫妻俩说话呢。
一起送太后至门前,南音如以往一般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由绥帝陪伴。
清风繁星,男子的手滚烫,牵着时,热意从手心直传到四肢百骸,一点儿也不会寒冷。
听南音说过今日琐事,绥帝沉思道:“既有了身孕,明夜的宴会,可还方便?”
他如今很习惯询问南音的意见,而非帮她做决定了。
“明夜会有械斗?”
“我另调了一万的兵力,正驻扎在城外,明日会随西突厥一起入城。即便他安排了人,也能很快制住。”绥帝道,“他做了两手准备,另有一队人马随时在城外接应他回封地,我也已着人暗地看守了起来。”
他道:“这些人,还是温子望发现的。”
康王做事不留痕迹,偏好用和官府毫无干系的人,这就涉及到了温子望的长项。他本意是为弟弟妹妹查探背后真凶,没想到歪打正着,发现了康王这番部署。
上报给绥帝后,绥帝很快就明白了这批人马在康王那儿的安排。
“他为何觉得自己有时辰脱身呢?”南音好奇。
“康王妃和世子会被留下来,帮他拖延时辰。”绥帝对内卫的运用,愈发炉火纯青,将打探消息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在相如端被刺杀昏迷后,内卫九成的人都在围绕康王以及康王周围的人深查。一月之内,康王从少时到如今的经历,他身边所有人的来历,都呈在绥帝案前。
虽没有他意图谋反的证据,但他和诸多世家勾结的证据已收集的太多。
置不了死地,可绥帝拿出来,对上失了紫玉花的康王,褫夺他的爵位还是轻而易举的。
等到明夜,绥帝是想给他彻底的一击,让他,以及那些还心存侥幸的世家真正死心。
他既坐上了这个位置,且有想要保护的人,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或染指。
南音闻言,难得流露出对一个人的极度反感,“即便对康王妃无爱,二人也是夫妻,何况世子为他亲子,他也能将他们做诱饵。”
大约因自身经历,南音想到了慕怀林,对这种人简直深恶痛绝。
绥帝不置可否。
普通人几十年无法行走都会心性扭曲,何况是对皇位有执念的康王。
对他,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方式来评判。
“明夜我也想去。”南音想了会儿,“不管其他,百官进京述职,西突厥朝见,定然盛大,我想去看看,会有妨碍吗?”
当然,她更想亲眼看到康王的下场。
绥帝颔首,“我会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