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贺明转身看向许萦,本想放句狠话,还是憋了回去,他打听过了,许萦是人介绍进来的,还是和校领导推荐的,他要是把许萦得罪了,回头她搞什么小动作,吃亏的岂不是他,毕竟他又没这些人有权势,兢兢战战做了几十年老师,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位置,可不能丢了面。
说完,他傲气走回办公室。
许萦为难看向程戚樾,拿出老师的立场做派:“还好吗?”
程戚樾盯着她瞧:“好。”
许萦正在想办法,她说:“这件事情还是先去和班主任汇报吧,后面再说。”
程戚樾摇头:“不用了,我叫家长。”
说完他从口袋拿出手机,转身去走廊尽头打电话。
许萦忽然觉得自己莽撞办了坏事,不知道他的父母怎么想的,要是全听了贺明的一面之词,最后倒霉的岂不还是他。
班里的课还要继续,她回到讲台上,刚从还趴着窗户的学生一个坐得比一个好,就像一直这么乖巧,从没有偷听。
许萦下完课,在长廊上驻足,长呼了一口气,对于教师这份工作,她到底适合吗?
上一秒在肯定自己,下一秒又否认了自己。
反复几次。
明明没有选择困难症的人,却瞬间门患上,给自己下定义都做不到。
“小惊?”
许萦扶着阳台回身,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棉服的徐砚程,黑色的休闲裤脚收到马丁靴里,背后是白色的斜挎包,黑发略微凌乱,像足了还在念书的男大学生,洋溢着少年感。
“你怎么在这?”许萦讶异。
徐砚程走向她,手从兜里拿出来,厚重的手覆盖在她的耳边,热乎乎的温度包裹住她的耳朵:“办事。”
许萦左右看了看,发现有学生在悄悄打量这边,抬手碰掉他的手,不好意思和他凑得太近。
徐砚程在外也会照顾她的感受,静静地和她保持令她有安全感的距离,微微抬了抬下巴:“办他的事。”
许萦对上程戚樾那双清冷的双眸,一僵,看向徐砚程:“他?”
徐砚程含笑点头,冲程戚樾招手,倚靠在柱子旁漫不经心作态的程戚樾站直走过来。
“自己说。”徐砚程说。
程戚樾瞧了许萦几眼,懒懒地掀开眼皮,眼窝越发深邃,似乎看到了……
“他是我哥。”程戚樾说,“亲哥。”
对的,眉眼之处和徐砚程很像,准确说他们的眉眼都像极了他们父亲。
见许萦愣住,程戚樾继续解释:“你也帮了我,谢谢了。”
徐砚程听完寡淡的两句话,眉头微皱:“完了?”
程戚樾冷倦的眸子在看向徐砚程那一刻,渐渐发虚,咽了咽口水:“我和我哥说了老师的事,他会投诉的,你不用担心。”
许萦越听越混乱,徐砚程说:“别解释了,没一句话在点上。”
程戚樾泠泠:“哦。”
徐砚程:“去收拾东西,校门口等你。”
程戚樾眼眸慢慢缀上光:“哦!”
等他走后,许萦探究的目光投来,徐砚程往前半步:“边走边说?”
许萦跟上他步伐。
徐砚程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怎么懂我和你的关系,刚才给我打电话把你为了帮他说话和贺明产生口角的事情和我说了,我正好结束手术到家,就过来一趟。”
许萦:“你……投诉老师了?”
徐砚程温柔笑:“投诉了。”
许萦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你说什么了?”
徐砚程:“对我弟弟人生攻击,对我太太出言不逊。”
听到后半句,许萦瞪大眼睛,不确定话的真实性:“真这样说?”
楼梯道人少,徐砚程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说了。”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许萦说。
徐砚程摇头笑笑:“我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也是不管不顾冲上去替受困的同学解围。”
许萦记得楚栀说过,“你说那次帮你和楚栀出头?”
徐砚程心里升起期待:“你记得?”
许萦:“和你第一次见面后,楚栀给我说的,我也才记得有这件事。”
她雅笑着,他却心底发酸。
还以为……
算了,徐砚程心想,再计较也没有任何意思。
“不觉得我太冲动了吗?”许萦低头数阶梯,“十六岁是这样,二十六岁还是这样。”
碰到看不下去的事,就做莽撞的出头鸟。
徐砚程跨了一级阶梯,先她一步,抬手扶着她,说了声小心,许萦正郁闷着,有他做支撑,任性地跳下二级台阶。
“换个思维想,这是初心不变。”徐砚程说,“而且不是坏事,是好事。”
许萦懵懵懂懂:“坏事就是死性不改,好事就是初心不变?”
徐砚程揩了下她鼻尖:“这一题,小惊拿满分。”
“而且。”
“当初害你被拉进我们中间门听训,我当时就想也太委屈你了,可我又无能为力,做不了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起码能帮到你。”
徐砚程声线柔和,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许萦是那个学生。
心中堆积下来的懊恼,缓缓舒开。
“真的没事?”许萦眼睛荧光闪闪。
徐砚程牵着她的手,浅笑:“他会给你道歉的。”
许萦回握了他的手:“好!”
她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