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萦站起身,徐砚程走到她旁边,和平时一样抓过她的手,在掌心温着,问她:“冷吗?”
今天的许萦穿得比较单薄,香风外套里是一件衬衫,徐砚程手放到她背后,摸到骨感明显的蝴蝶骨。
“室内有暖气,不冷。”许萦微微笑说。
心如死灰的肖芊薏缓过神来,蓄了大招,提高嗓门说:“哎呦喂,阿萦,徐医生怎么来了?”
就连楚栀也没心情陷入苦恼情绪,跟着问:“程哥你今天不是白班?”
上车许萦有提到过。
徐砚程笑说:“新郎特地邀请,想着小惊也在就过来一躺,有人替班了。”
许萦凑近他问:“是不是让江主任替的。”
徐砚程颔首:“是。”
许萦:“亏了,不是替夜班吗?现在可是白班。”
徐砚程环着许萦肩膀坐下:“不亏,给了些好处,江主任替我上到明天。”
“阿萦你放心。”楚栀给徐砚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从小到大我就没见程哥吃过亏。”
肖芊薏再一次捏着嗓子说:“不仅如此,我们家老唐说,徐医生可是心外中心二把手,能力是一绝。阿萦眼光真好,选中徐医生。”
一狠心,反正仇恨已经拉了,肖芊薏继续对楚栀说:“对了,老唐的学弟你去见过吗?可是一表人才,你们都是学医的,有话题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还有比这个更好的?”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抬眼,肖芊薏全当没看到,反正不吐不快。
楚栀含笑:“就是你整日宣扬,我妈听说阿萦和徐医生的事情后都让我去见一面。”
肖芊薏得意洋洋:“那当然了,我对我姐妹们的幸福负主要责任,男人都要选最好的!”
许萦察觉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男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徐砚程对着周子墨旁边的男人微微颔首,算是简单的问好,男人也回应了他。
许萦说:“行了,你什么时候赶着做媒了。”
肖芊薏拉着凳子向楚栀靠近:“你看看有些人,过河拆桥。”
许萦让肖芊薏别乱拉仇恨。
四个人坐在一边,氛围融洽,对面的人像是突然闯进来破坏氛围的。
一张桌子坐十个人,另外的四个人也来了,都是许萦她们班上的同学,聊了一圈下来,只发现周子墨和徐砚程是陌生脸孔。
许萦环住徐砚程的胳膊,捏着他的衣服有几分紧张介绍说:“这是我丈夫徐砚程,也是新郎的好友,所以和我们坐一桌。”
学生时代坐在许萦和楚栀后座的女生惊呼:“徐砚程?徐学长吗?!”
女生旁边是她同桌,说:“你又认识哪个学长?”
女生不好意思笑笑:“我可没本事认识徐学长,学长可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神。”
同桌冲许萦竖起了大拇指:“阿萦没想到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下子,桌上的话题围绕许萦和徐砚程展开。
许萦不过是想正式和大家介绍徐砚程,却没想不需要她过多赘述,单是一个名字,大家都知道他。
“徐医生和芊薏的丈夫是同事,介绍认识的。”许萦说。
女生羡慕了:“你可太有福气了。”
许萦看了眼徐砚程,笑得坦荡:“我也觉得。”
徐砚程一直听他们聊,终于插了话,纠正:“是我有福气。”
两个女生说牙都要酸了,作为单身狗今天的狗粮吃不过来了。
聊着聊着,几人的话题转到其他人身上。
大家注意力不再放到他们身上,许萦悄声问徐砚程:“学生时代你这么厉害的吗?”
徐砚程迁就她的身高,低身和她耳语:“我们太太要是学生时代多听两个八卦,或许我也有幸出现在你曾经记忆里。”
对于这一点,徐砚程还是有信心的。
许萦小骄傲说:“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反而现在听人夸他,有一种倍感光荣的感觉。
徐砚程轻笑。
行吧,总归是知道了,可比一辈子都不知道好多了。
许萦抬头,目光掠过对面,碰上一直盯着她看的周子墨,他板着脸,被彻底忽视,无人同他说话,这种冷待遇还是首次,可见的心情很不好。
婚宴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过来敬酒,肖芊薏借机会和许萦说:“我等会就撤,我叫老唐来接我了,今日不宜出行,回家养精蓄锐,改天出门熬夜嗨。”
楚栀也凑过来:“我还约了人,等会撤了,你们看上什么吃的多拿一点儿,连带我的份。”
两人都说走了,许萦也不想留在这个尴尬的婚宴,坐下来后她凑到徐砚程耳边说:“等会我借口去厕所,你晚点走,然后把我外套和包包拿了,在酒店门口汇合。”
徐砚程冲她挑了挑眉,想问是什么意思。
“分头行动!”许萦没多说,拍了拍他胳膊,拿过一只口红,顺便去补妆。
先发制人,许萦比肖芊薏楚栀的动作都要快。
见到许萦走了,女同学问道:“阿萦去哪?”
能去哪?肖芊薏腹诽,当然是开溜了,早知道她说完就跑,第一个跑的总是压力最小。
肖芊薏感叹她就是中国好姐妹啊,回答说:“可能有急事吧,大家继续吃继续喝,不用担心。”
楚栀手机震响,她拿过手包:“接个电话,你们继续。”接着走了。
作为第一个说走的肖芊薏手伸出去被楚栀挡回来,楚栀意味深长说:“多吃些,吃饱了再走动。”
暗示她多逗留一会儿,晚点走,不然别人就看出她们离席的想法了。
肖芊薏发誓回去就和她们绝交,不讲义气!
“他是谁啊?”女同学没看出肖芊薏和楚栀的小互动,好奇问餐桌上的陌生男人。
肖芊薏看了眼周子墨,阴阳怪气说:“哪里懂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娇娇也真的是,没分科前,好歹我们也是一个班的同学,怎么让不认识的人和我们坐一块,扫兴。”
“芊薏,这样说一个陌生人不好吧。”女同学压低音量。
肖芊薏我行我素,“没什么不好。阿萦走了,聊个八卦。”
走不了的肖芊薏拉满战斗力:“我和你们说,阿萦不是谈过一个吗?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就是个普信男。”
女同学嗑瓜子,兴致勃勃听着:“真的假的?”
肖芊薏抓过一把瓜子:“真的啊,阿萦人品好,不在背后议长短,我可不行,我最爱议论人,当时我们毕业季嘛,那个男人没本事,才出社会想装什么有钱人,天天给我们阿萦画饼说以后发达了给她买车买房,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好话说尽就为了套阿萦当时手头攒下的两万块生活费,说是借,也没见得他还,全部拿去请兄弟吃喝。阿萦还在实习,那个月就没吃什么好的,我真的无语死了。最让人恶心的是,非要阿萦送他昂贵的西装作为毕业礼物,当我们阿萦提款机啊?”
女同学丢下瓜皮,一脸痛心:“啊?阿萦怎么做的,这种垃圾男人,不能不反击啊!”
其余人也很关心,肖芊薏浅抿了一口水,清清嗓:“还没说完。阿萦心软,本想和平分手,还没行动前男人甩了阿萦,那天说了一堆话。说我们阿萦性子不好,冷血怪物,他的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没有回声。我就笑了,真是又当又立,你们注意啊,以后碰到这种普信男,绕着走!”
都是同过班的,八卦也听了,几个同学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个前男友骂臭,说就是欺负他们班的同学素质好。
“就是就是,阿萦顶好!不然怎么遇到我们徐学长对吧。”肖芊薏问也坐在旁边听的徐砚程。
徐砚程温和笑着接话:“听小惊说过。”
但他没想到周子墨说的话这么过分,怪不得许萦会对恋爱这么悲观,言语上的贬低,让本就心思敏感的她怎么会不介意。
“我倒是觉得小惊很好。”徐砚程挪动目光,笑着看向周子墨,“素质低的人,看不到。”
周子墨坐在原地越来越尴尬,虽然肖芊薏不特地说是他,但是往他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仿佛大家的嘲弄全部对着他的,徐砚程故意看来的目光更让他难忍,觉得就是话里有话,在贬低他。
肖芊薏看到暗流涌动,应和:“对啊,那个人比起徐学长真的太差了。”
“不对,阿萦说过,压根没有可比性。”
徐砚程记起那晚许萦喃喃了一句“压根没有可比性”,原来是这个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对肖芊薏说:“唐医生不是在外面等你?”
肖芊薏立马明白徐砚程是在帮她找脱身的理由,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站起身做作说:“哎呀,差点忘了,老唐有急事找我。我先走了,大家回聊哦!”
送走肖芊薏,周子墨也离开,大家和他不熟,压根没在意他是走是留。
许萦补完妆,擦干净手,准备给徐砚程说一下进度,出来到走廊碰到周子墨,能看得出他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她的。
周子墨面对着透明玻璃站着,正在讲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不停地道歉,一直说再给他一个机会,让许萦再一次见证周子墨能把话说得多好听,以前真是鬼迷心窍信了他,也幸好破财免灾,和他分手了。
卫生间到大堂,只有一条路。
许萦本打算悄悄从他身后经过,周子墨余光看到她,匆匆挂完电话,气冲冲地走过来。
“许萦你是不是故意的?”周子墨开口就质问她,“分手好聚好散,你背后编排我,还让你朋友在宴席上故意暗讽我,你几个意思?”
许萦了然,估计是肖芊薏的杰作,她憋不住气,要是问肖芊薏这些年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没亲口骂周子墨算一件,难得碰到,肯定要吐上几句。
许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朋友?我今天就算当着大家的面说你那些腌臜事,也是我有理。你说好聚好散,是觉得我不敢拿你发的骚扰短信去报警吗?是谁没有好聚好散,你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吗?”
许萦不爱给人说教,而且周子墨这人自负,容易做偏激的事情,她不惹脏才懒得给眼色,听他说她朋友的坏话,再好的脾气也懒得忍了。
周子墨叉着腰,站在许萦跟前,故意施加威严:“许萦你真有心机,找学长配合你演戏以此抬身价,以为你就能在你同学面前长脸了?就你那小小的工作,那一点点收入,无权无势,你这样的人谁瞧得上。”
“我瞧得上。”
徐砚程打断周子墨,从走廊尽头走来,声调平平,没有丝毫感情。
走到周子墨跟前,徐砚程把许萦护在身后,对上周子墨:“比起关心别人,你还是关心自己的工作吧。”
周子墨蹙眉,想到电话里老板的态度,没给一个理由要开除他,他拿下的单子宁愿得罪甲方也不愿再合作,让他迅速办离职。
难道——是眼前男人的动的手脚。
周子墨反问:“你什么意思?”
“对于骚扰我妻子的人,我只是让他付出了该付出的代价。”徐砚程说,“今天,以前,一并算了。”
“许萦你好厉害,拿权势压人。”周子墨还偏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