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雇佣契在他手上,她若强行请辞,倾家荡产也是给不了赔偿的,何况体内还被下了劳什子的毒药,且已在腹内扎了根,盘根状的柳丝盛开在肚脐上方,万分妖娆瘆人。
只目前这毒发作起来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她整日惴惴不安,唯有寄希望于云临,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便修了书信,按理说该有了回音,却迟迟不见信鸽踪影。
“云棠!云棠!”
屋外响起水颖峥贴身小厮东子的声儿,她挣扎着从榻上起来,才穿上灰布鞋,东子已踹门进了屋,道:
“你怎这么磨蹭,我叫你呢。”
“东子哥”,云棠扶额道:“你且瞧瞧我的模样,整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未出阁呢,给我点面子,你下次寻我时能否敲敲门?”
“噢,对不住,早些此屋歇的是旁的小厮,如今换了人我倒是忘了。”
“无事。不知东子哥找我何事?”
“少爷让你过去一趟,说有事交代于你。”
云棠看了看黑尽的夜色,实是想不出此刻还有何事好做,不满道:“我这就过去。”
说罢,提裙出了屋,待她的身影落入幽红灯笼映着的廊下,东子笑着跑到外院,与一华装妇人说道:“二夫人,人去了。”
被称二夫人的妇人笑得温柔可亲,轻声道:“辛苦了。”
“不辛苦,能为二夫人做事,是奴才的荣幸。”东子受宠若惊道。
“此番我先离了,记得有什么事速来与我说。”
“奴才遵命。”
160水颖峥房前,云棠轻叩门扉,见里面许久未有反应,遂转身欲走,不料室内忽传出重物坠地的声响,她思量着可别出了什么事儿,便试着推了下紧闭的门,不想竟推了开来。
度步入内,她小心翼翼的唤着“少爷”,横过纱幔妖娆的外室,绕开写意山水的镂花儿屏风,右脚将踏入内室,脚下似有异样,提脚见着一件牡丹花绣的翠绿肚兜,心里立时明了什么,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样儿的夜里,莫不是水三少还要她榻前观赏活春宫不成?
踌躇间,余光内人影晃动,她看了过去,但见榻上无人,而光洁的地板暖毯上人影交叠,仔细瞧来,水颖峥单手捂了女子的嘴,身下动作着,咬着自个儿殷红的下唇,面上隐忍,诱人得紧。
自云棠出现,那女子便发现了去,“唔唔”哼嚷着,拉下水颖峥的手,急着起身拉了衣裳盖了身子,声音儿不稳道:
“三郎,杀了她!”
水颖峥这方也起了身,看向云棠,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待听得一声猫叫,只得忍了下来,理了袍子未发一语。
女子见状十分不满,愤恨的盯着云棠,这边瞧见女子容貌的云棠不禁一怔,此女不是大少爷房里新纳的小妾秀儿吗?怎的与水三少厮混一处?160大少爷才出门几日,她就寂寞空闺与小叔子勾搭上了?
这档子的大宅秘事,向来不为外人道的,云棠不安,此次被自己撞上了,怎么个说道,只怕小命儿都难留。
前后想了想,她再愚笨也明了自己着了道,可若说是东子使的坑,无凭无据,水颖峥必是不会信的,忙跪了道:
“求少爷饶恕,奴婢见着少爷房里烛火通明,便想着来问问少爷是否用点羹汤,在门外乍听得房内异动,恐三少遇险,这才无礼撞了进来,眼下奴婢什么都未瞧见,这就退下去。”
言罢躬身后退,连水颖峥的神色都不及细看,听得身后秀儿又喊道:
“三郎,这奴婢留她不得,你还不动手!”
云棠后背不禁发冷,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突然旁侧窜出一只肥猫,云棠忙抱了夺门而逃。
“三郎,你为何不杀她?她若将我们的事儿捅了出去,我可就活不成了。”秀儿不见了云棠身影,心下落不了底儿,贴了身子缠着水颖峥一副楚楚可怜样儿,细语柔声。
“她不会说道出去,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水颖峥不耐的拉下她缠上脖子的素手,颇为烦躁,shā • rén灭口不过一刀,然他需要阿胜,而阿胜需要她,眼下她对他还有利用之处。
秀儿低头欲泣,盈盈双眸,道:“我只相信死人。”
水颖峥失了耐性,右手紧握她的香肩,拇指入了肉皮,疼得她嘤嘤低喊,“你知我不喜诸多干涉我的女人,要杀要留我自说了算,你再多一句,我先要了你的命。”
“我知错了,三郎你且松手。”秀儿一双白皙如葱根的手攀着他的臂膀,好生无辜,“秀儿也是为了三郎好啊,往次三郎都未留活口,此次……秀儿便想岔了去。”
“滚!”水颖峥冷道,将她掀翻在地,眸子寒到底子里,骇得秀儿花容失色,她来不及处理肩头的细细血流,忍着痛穿妥了衣裳从暗门离去,水颖峥冷笑一声,抚了桌上的茶件儿,连同一盅失魂香,落地生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