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里,父亲一向沉默寡言,很少说话,正是因为如此,他对父亲很敬畏,小时候,有什么要求总是绕过父亲,找母亲商量,然后由母亲试探父亲的口风之后,才敢向父亲提及,现在大了,虽然父亲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严肃,但他们依然养成着儿时的习惯。
“孩子想问你的事情,你就给他们说说吧,”母亲劝老伴孙老万。
“你是不是想问我,你二叔过去的事?”父亲半天开口,还直奔孙超华来意。
“您怎么知道?”孙超华听了,心中吃了一惊,“父亲怎么会看出我的心思?”
父亲看着孙超华心存疑惑,“孙天杰一来,给你述说tā • mā • de事,我就猜到,你会坐不住了,会来问我的。”
“你知道了我们谈话内容?”孙超华想得到正事,问父亲。
“大妮回来告诉我,天杰说到母亲,哭得跟泪一样,我就有预感了,”父亲的解释,孙超华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一来说有事,父亲就说中了要害。
孙老万这时从农家的土炕,爬了起来,习惯的拿起小烟袋,装满了一锅旱烟,噙在口中,用左手抓住烟锅,猛地将烟丝向下一按,再从炕边拿起火柴,右手从中抽出一根,擦拭了一下火柴盒旁边的黑色东西,火苗就着了,一边点着烟锅,一边使劲地的吸气,然后烟锅就燃烧出火星,这个时候从口中吐出一缕烟雾,整个小屋立刻烟尘雾罩,自己先打起咳嗽,呛得孙超华也直打咳嗽。
“让你少抽烟,你就是不听,看把孩子呛得咳嗽了。”
见老伴埋怨自己,孙老万也觉得不好,就急忙掐灭了烟锅,将烟锅投在炕边木板上,磕了几下,未烧尽的烟丝和烟灰,就被弹出地面。
“好,你说的对,就不抽了,”父亲说完,就收起烟锅,放到一边。
看着父亲不好意思的样子,孙超华心痛地说,“听说旱烟劲大,抽多了不易健康,要不给你买点香烟,那个劲小。”
“我哪有那么金贵,享受那个玩意?”父亲连连摇头。
“也有一般的,价钱不高,你可以少抽点,还是健康最重要了。”
“我以后尽量少抽,这确实不是好东西,时间久了,就满口含痰,令人嫌弃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孩子们结了婚,一大家子回来,闻到你那臭烟味,看你好意思吗?”
“算了,算了,父亲都意识到了,您就少说两句吧,”说完,孙超华起身,把小屋的窗扇打开,“窗户打开一会,就没事了。”
“你不知道,你不在家,他哪有这么听人劝,你越说他越来劲,反而跟你拧着来,非要挣个高低,比出一个输赢来,才肯罢休。”母亲喋喋不休,唠叨个不停。
“那像你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有事,东家一转,西家一串,说说笑笑,回来就跟没事似的了,”孙超华笑着劝说母亲,“可父亲跟你不一样,心烦了,又不善于跟人闲聊,也只有拿着小烟锅解闷。”
“你看看,人常说,知子莫若父,但我要说,知父莫如子,还是老大知道我的心思。”父亲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让张热情听了都吃惊,“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今天咋还来新词了。”
“平时那是懒得跟你说而已,今天就不同了,”老万又回敬了老伴一句。
张热情心中疑惑,咋个今天就不同了,忙问,“你说得什么意思,咋就今天不同了?”
“孩子们懂事了,知道操心大人的事了,也知道关心父母了,我当然开心了,要多说话了,”孙老万津津有味地说着,改变往日一筹莫展的面孔,“孩子们大事已过,我就指望抱孙子了,你看老三,比我还小,抱着孙子那个得意劲?”
“原来你心里还跟老三在憋气,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耿耿于怀。”
“你度量大一下就可以消化,我可不行。”
看着父母斗嘴开心的样子,孙超华心里很欣慰,“那要不我明天再来问二叔的过去吧?”
“你看你就知道叨叨没完,竟然把孩子要问的事给耽搁了,”父亲说完,“我去茅房去,回来就告诉你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