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朝稚童努努嘴,“喏,你看城头上挂着的不就是陈扒皮一家子的狗头嘛?”一众百姓会心一笑,岂止是陈扒皮,淮南郡的一众豪强家族都被占领淮南的曹军给犁了一个遍,理由是资助袁术反贼,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枭首示众,至于百姓的租子,那位和煦的曹公子不光大手一挥给予免除,更是将土地分给了百姓,只要能保证二十税一,那就一直可以耕种,这大大减轻了百姓的生存负担,因此,曹昂的形象在淮南百姓的心中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光如此,曹昂还带领兵士在淮南开垦荒地、屯田,分给百姓耕种。号召百姓修缮城池、河堤、不光餐食丰富还给工钱,这是一帮百姓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这时老翁身旁一个高大的布衣男子向老翁作揖一礼,问道:“老人家,如此说来你觉得这曹军比大仲是要强了?”
老翁一听,不屑的道:“大仲是个什么狗屁东西?袁公路那个混蛋派了他那个豪奢极欲的杂碎儿子来嚯嚯我们淮南,要是老子再年轻十岁,我非将袁耀那个杂碎剐了不可。”
众人听罢具都是义愤填膺,显然老翁的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纷纷痛骂袁术父子,那布衣男子听得脸色通红,他万万没有想到,淮南百姓对他忠于的陛下与太子有这么大的恶意,恨不得挫骨扬灰,他是纪灵,曹昂差人将他放了出来,让他隐藏身份在淮南城里转一转,是走是留全凭自便。
起初纪灵还心存幻想,觉得大仲还是比较得民心的,结果转了一圈没有听到袁术父子一句好话,没有听到占领淮南的曹军一句坏话,尤其是擒拿自己的曹昂,在淮南的一番作为,直接被百姓们高高捧起,“这位大叔,你是在想些什么这般出神啊?”正在思绪间,那名稚童打断纪灵问道。
纪灵笑了笑说道:“我是在想陛……这大仲为何会将淮南丢失,为何遭受如此厌恶。”只见一个浑身补丁衣服的书生说道:“不把百姓当人,百姓为何要维护他?曹军将我们当人,还善待我们,对我们好的我们为何不维护?”这书生的发言令周遭百姓均是连连点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纪灵哑口无言,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受教了。”而后失魂落魄的离开队伍,老翁望着渐渐远去的纪灵嘀咕道:“奇怪的家伙。”
他就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直到听到有人叫自己,纪灵茫然四顾,只见曹昂一身白袍广袖,叉着腰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问道:“转了一圈,感觉如何啊?”纪灵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苦笑,摇摇头道:“纪灵不知该从何说起。”曹昂头一横道:“边走边聊。”
二人缓缓地走着,纪灵一口浊气吐出,感慨道:“这一路行来,在下感触良多。”
“说一说。”曹昂插手问道。
“淮南百姓对“仲”的恨意,由来已久,想必汝南比起淮南来犹有过之,我久在高位,忘记了底层的百姓。”纪灵如此感慨道。
“这就叫脱离群众的危险。”曹昂突兀的开口道。
纪灵一愣,问道:“何为脱离群众的危险?群众又是什么?”纪灵怎会了解这个词汇。更不会明白这个词汇的含义为何。
“淮南的一众百姓就是群众,集体就是群众。”曹昂向纪灵侃侃而谈,“你自己也承认,在袁术所谓的王朝里,身居高位,却忘了任何一个王国的建立都脱离不了底层百姓,他们是根基,没有他们上缴税收,这个国家是没法正常运转的。”
“他们要的其实很简单,有自己可以耕种的土地,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付出些许的利益换取稳定,他们是愿意的。”纪灵认真的听着曹昂的讲解,时不时地点点头,曹昂的这种解释有些新奇,但是比起皇权至上更加通俗易懂。
曹昂语出惊人“其实说起来,百姓不管当权者是谁,他们关心的只是皇帝耕种用的工具是金的还是银的。”曹昂这番说法让纪灵有些发笑,细想之下确实这个道理。“百姓是不在乎皇帝老子是谁的,谁能给他们安定的生存环境,没有苛捐杂税,他们就拥护谁。”
“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侍?”纪灵喃喃道。
“细说之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曹昂点点头说道。“仓禀足而知荣辱,百姓有了饭吃,才回去思考读书,这才是圣人口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纪灵瞪大双眼,颤声说道:“你是想……”
曹昂抬手制止纪灵说下去,道:“我选择了一条比较艰难的路,做这等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我需要忠实的追随者,纪灵将军,想不想让你的孩子今后不用再屈居士族之下,为了谋求一官半职付出代价?”纪灵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若是旁人如此蛊惑他,纪灵是绝技不会相信的,可是蛊惑他的是曹昂,曹昂所做的一切看似简单,可是他的魄力、手段、亲和力从淮南百姓对他的信服就可见一斑。
曹昂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良久,纪灵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地抱拳道:“纪灵今后听凭公子差遣。”曹昂笑了笑:“大善,大汉得将军如虎添翼也。”而后讲上前将纪灵搀扶起来,只见纪灵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非是汉得末将,而是公子,您的壮志凌云末将希望追随完成。”
曹昂目光如炬,紧紧攥住纪灵双手,重重的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