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我陪拉娣聊会天,你先去把兔子的皮剥了。”
“好嘞。”
梁大婶进到厨房里,拎出一把菜刀,开始剥兔子的皮。
李卫东和梁拉娣则被让进了堂屋里。
堂屋里是泥土地面,墙上的泥土中混了麦秸,看上去有些陈旧。
一张破呼呼的桌子,两条歪歪扭扭的板凳,就是全部的家具,唯一鲜亮的物品只有贴在墙上的一幅镜框。
淡金色的镜框,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辉煌的金光,驱散了屋内的昏暗。
“坐坐.”
梁大叔让两人坐下,又忙着倒了两碗开水,讪笑道:“家里没有茶叶,你们就凑合点。”
“开水最解渴。”李卫东端起碗喝了一口,给梁拉娣使了眼色。
梁拉娣从帆布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摆在了桌子上。
“叔叔,这是我给你们老两口带的礼物。”
两斤红糖,三斤大白兔奶奶糖,二两茶叶,半斤点心,三根红头绳,两斤苹果几乎把桌子摆满了。
梁大民看着那些礼物,神情有些惊讶,连忙摆手:“拉娣,你这是做什么,你家里也不宽裕,这些东西太贵了,叔叔不能收。”
梁拉娣笑道:“叔叔,你就收下吧.”
说着话,梁拉娣下意识的朝李卫东看了一眼。
这一幕被梁大民看在眼里,他顿时醒悟过来。
对于梁拉娣的情况,他很了解,梁拉娣虽是工人,每个月能买到平价粮,但是她要养几个孩子,还要为死去的丈夫还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买礼物。
这些礼物肯定是这位年轻同志买的。
呵呵,你们之间要是不是那种关系,谁会舍得花这么多钱。
想明白这一点后,梁大民看向李卫东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卫东同志,我们家拉娣可是个好姑娘,勤奋能干,心地善良。”
“只是遇人不淑,遇到了胡茂,才会陷入了困境。”
李卫东听到胡茂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致。
他跟梁拉娣确定了交易关系后,当然要调查胡茂的情况。
但是,每次询问梁拉娣,都被她想办法推搡过去了。
这让李卫东对胡茂更加感兴趣了。
现在遇到了清楚胡茂底细的人,那自然不能错过。
李卫东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梁大民:“大民叔,胡茂是怎么回事?”
梁拉娣见梁大民接了烟就准备开口,顿时着急了:“叔叔,别在我面前提起胡茂这个人。”
梁大民划着火柴点上烟,深深的看了梁拉娣一眼。
“拉娣,你早晚要再成家的,有些事情还是交代清楚的比较好。”
“这样也也让卫东同志能够放心。”
见梁大民又误会了,梁拉娣正想上前解释清楚,李卫东板起了脸:“梁拉娣同志,梁大叔是长辈,你应该听听长辈的意见。”
说完,他扭头看向梁大民:“大民叔,你接着说。”
梁拉娣此时也意识到李卫东在打什么鬼主意,明白这男人想办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
她借口去帮梁大婶处理兔子,离开了堂屋。
待脚本声消失后,梁大民抽着烟,缓声说道:“梁拉娣的上一个男人叫做胡茂。”
“是城里机械厂的工人,当年梁拉娣能嫁到城里去,我们这些亲戚都为她感到高兴。”
“这姑娘从小没爹没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嫁给了城里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胡茂是个不正经混的家伙。”
“他虽是车间工人,却经常旷工,跟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在外面胡混。”
“每个月的工资刚发下来,就被他花干净了,梁拉娣说起来是进了城,过得比在农村还辛苦。”
“后来,胡茂突然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可是胡家的那点家底,早就被他抖落干净了。”
“梁拉娣并没有因为胡茂以前的行为,就对他不管不问,反而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帮胡茂治病。”
“为此,她借了了不少外债,只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保住胡茂的命。”
“胡茂在病床上躺了半年,最终因为病重不治而身亡。”
“胡茂死了之后,梁拉娣才发现,胡茂在以前还背着她借了不少外债。”
“那些债主听到胡茂身死的消息,纷纷登门来要债。”
“可是当时的胡家,已经一穷二白了,我们这些亲戚劝梁拉娣不要承认那些外债。”
“梁拉娣却不同意,她表示即使胡茂再坏也是她的丈夫,她得帮胡茂还上那些债务。”
听完梁大民的话,李卫东才明白梁拉娣的日子为什么会过得那么艰难。
梁拉娣是四级机修工,每个月能拿到四十多块钱。
虽然有几个孩子,但是孩子还小,花不了多少钱,最大的开销也就是孩子们的学费了。
工厂对于有孩子的家庭,还有一定的照顾,每个月四十多块钱,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人,过得舒舒服服的。
梁拉娣却还要冒着声名狼藉的危险,‘骗’男工人的馒头,一切的原因皆是为了帮胡茂还账。
她的这种行为看上去有些愚蠢,李卫东心中却有些佩服。
也许只有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才会出现像梁拉娣这种女人。
梁大民接着说道:“卫东同志,梁拉娣是个好姑娘,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李卫东正要接话,梁拉娣端着一盘子喷香的兔子肉从外面走进来。
“吃饭了,都去洗洗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