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松田达也对心狠手毒,又聪明绝顶的北原苍介很是佩服,甚至都有些惧怕起来。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幸也成为这个男人的敌人,那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了。
但是,看长谷川春奈现在的表情,她似乎对这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并不怎么看好,甚至还有些愤怒。可是她的这股怒气又是从何而来?
长谷川春奈似乎看出了松田达也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松田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北原苍介的这个计划很妙呢?可是,这么妙的计划,为什么他自己不亲自做,非要我来下手?
北原夏树的中毒过程是很慢的,为此,我可能要做大量的有毒立香出来。丙烯酰胺这东西毕竟是有毒的,而且毒性还不小,万一我在做立香的时候,丙烯酰胺吸入过多,我自己的神经系统也受到不可逆的损害了,怎么办?”
松田达也苦恼地挠了挠头,他又不是化学专业出生的,长谷川春奈问的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绞尽脑汁,回想起电视剧里播放的实验室操作人员的衣着打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们搞化学的,不是有防护服,眼镜口罩之类的工具吗?你做立香的时候穿上不就行了?”
长谷川春奈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说出的话居然和北原苍介如出一辙。他们这些男人真是一丘之貉,都是这么的自私!
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心地掩面痛哭起来:“是啊,我们有防护工具,既然如此,为什么做立香这件事,他北原苍介不能自己做呢?
松田先生,上次你还问我,为什么北原苍介可以一直躲在我身后,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做,他的手却可以干干净净。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站在我这边的,没想到你和北原苍介一样,都是个王八蛋!我真是个傻瓜,就不该相信你的话,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着想,只是想在我身上捞钱,对不对?!”
松田达也这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直觉”吗?长谷川春奈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充满着彻骨的仇恨与愤怒。此时在她心里,松田达也和北原苍介这两个人的形象已经重叠到了一起,让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见长谷川春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松田达也心里也有些发慌。这丫头不发火的时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正常人,一发火是真的不管不顾了。
他连忙把她的肩膀按住,苦口婆心地开始表起了忠心:“长谷川小姐,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和北原苍介素味平生,难道我还会帮他说好话,不帮你吗?
说句不合适的,我当初把自己的姓改了,也是为了能进松田家捞上一笔,结果呢?北原苍介出现了,北原夏树跟着他跑了,我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无用功。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北原苍介是我的仇人还差不多,我就算不帮你,也不可能帮他,你说是不是?”
长谷川春奈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松田达也暗自得意,又趁热打铁地劝道:“长谷川小姐,你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想着要我给你出个主意,该怎么把下毒这件差事,让北原苍介亲自去做?”
长谷川春奈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凭什么他北原苍介什么事情都不干,就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松田先生,你上次也提醒过我,等松田父女死了,真正的遗产受益人又不是我,是他北原苍介啊!我和他的关系见不得光,又没有法律条款约束,他甩掉我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看着她犀利的目光,松田达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终于开始有了觉醒的苗头,脑子里有了与北原苍介斗一斗的思想雏形,这就好,还不算太蠢。
但是,光有觉悟还不行。就好像给北原夏树下毒这件事,如果自己和长谷川春奈想不出比立香下毒更好的办法,就很难拖北原苍介下水。另外,这个新方法,最好是北原苍介能做,而长谷川春奈做不了的。
松田达也站起身来,着急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可是这一屋子香薰液的浓烈香气熏得他头晕眼花,都有点想吐了。长谷川春奈见他捂着鼻子,面色痛苦,便走到空调旁边,打开了空气清新器。
机器运转了好一会儿,味道才渐渐淡了一些。松田达也解开衬衫领口处的那颗纽扣,把头伸出窗外,深深地吸了几口屋外的清新空气,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抬起头看看天空,太阳的位置已经变了不少,松田达也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自己在长谷川春奈家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了,眼看就要到自己的下班时间。
他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同事们的怀疑,看来还是先离开再说。至于怎么让北原苍介亲自给北原夏树下毒,他还得回家好好考虑考虑。
松田达也正想开口告辞,就看到长谷川春奈呆呆地站在墙边,死死地看着墙上的某处。松田达也走上前,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她看的,是刚刚被香薰瓶砸到的那处破损,破损处粉刷过的墙面也掉了几块在地上。
长谷川春奈蹲了下来,捡起那些墙面的碎屑,并用手指的指腹用力地搓了搓,它们立刻就碎得更为彻底,变成了一小堆白色的粉末状。
“咳咳,呵呵呵呵呵……”长谷川春奈似乎是笑了,但是那笑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发出的声音。松田达也还以为她突然中了什么邪,惊得连连后退了三四步。
长谷川春奈似乎并没有看到松田达也的反应,她只是停止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随手将手里的那些粉末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便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继续吃起了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