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白薇让我赶紧去准备应用之物,这次她要一件宽松的黑袍子,一瓶酒、三个大碗、烧纸黄纸、笔墨鸡血、一个火盆,以及两个小木板和两支白蜡,并让我在炕桌上蒙上了一块白布。
随后白薇先用纯鸡血在两块木板上各写了一个名字,一个写得是‘阎罗天子’,另一个写的是‘阴山老祖’,写完之后又在一张黄纸上用鸡血写出了那对夫妻的生辰八字,以及之前说话时问出的两夫妻的姓名籍贯。
都写完之后。白薇又抬头朝我一笑说:“小六子,探阴算是我们阴阳道的奇门功夫,按理说你现在是阴阳道弟子,我应该教你才对,然而但凡大奇门功夫,十学九疯,五弊三缺必占其一,未免害你,所以我就不教你了,但你得帮我个忙”
我点点头,问她需要我做什么,白薇又道:“要探阴间,需阳气至重之人才能平安返回,我现在身上中了咒,阴气缠身压了阳气。我要是去了铁定回不来,会被下面的小鬼缠住拖个永不超生,而你身上的阳气算是我们中间最重的一个了,而且身上有祖辈传下的仙家护体,所以这一趟,得你去”
“我?”
白薇一说这话,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应下,随后才问:“下面,会不会有很多鬼呀。我害怕怎么办”
“傻小子,鬼有什么可怕的?鬼不过是人给起的名字而已,将事物抛开扒透,它们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活着,又有什么可怕的?”
白薇说完就让张小茹和杨左生先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之后,她开始坐在炕上开坛起法。
她先让我披上那黑袍子,随后点上两根白蜡烛,将三碗酒倒满,一支碗敬给‘阎罗天子’,另一支碗奉于阴山老祖,随后将第三只晚摆在中间,推到了对面我所坐的位置。
再之后,白薇用个小刀子将我的手指肚划破,往三碗酒中各挤了几滴血,又划破自己的手指肚同样在三碗酒中挤血,再以毛笔蘸着鸡血混入酒中,混完之后,白薇双手开始掐诀,诀法一阵自如变化后。口中念起了咒语来
“弟子白薇,奉天守法,今受人所托斗胆遣使潜下阴间,只为平事清了事主前世所累业障,家中纠葛。解民苦楚,劳请阎罗天子、阴山老祖网开一面,天子殿前、阴山前后,逢鬼退避、逢兵让路,助弟子查清冤孽。以安阳人”
说完这番话,白薇又开始摇头晃脑地用上方语念咒,念着念着,我不知怎的就开始头晕,眼皮子开始发沉,随后就见白薇忽然停止念咒声,抬手往我身前的碗里一指,说道:“小六子,把酒喝了,敬敬二位仙师”
白薇这话说完,我赶忙端起那混合了三种血的碗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干了,干完了酒也不知是怎的,很快就变得头晕眼花脑袋发胀,摇头晃脑地就跟异常兴奋开心似的,竟开始咯咯地笑
我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着身子,开始朝着周围打量,忽然见就见从白薇的背后逐渐走出两个人影来,随后从左右两边落座,我看不清两人穿着打扮。更看不清楚两人的脸,却能感觉到两个人正在对着我点头发笑,紧接着我又一看桌上左右摆着的另外两只碗,碗里原本满着的酒,竟开始渐渐地往下渗,明明没有人动那两只碗,可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两只碗竟都空了,就像是里面的酒都无故蒸发了似的
我心里一阵惊讶,再看白薇。她已经开始在摆在桌子中间的火盆里开始烧纸了,烧了一阵子灵纸冥器钱之后,她将那写着两夫妻生辰姓名的黄纸也放进了火盆之中开始焚烧,焚烧时小声嘱咐我道:“你记着,通关的文书在你右边裤子口袋,上了桥后有人跟你要你就给它,但是千万别跟它说话,还有,你身上的黑袍绝不能揭下来,如果黑袍一揭,你的阳人身份就会被厉鬼察觉,届时想再回来就难了”
我醉眼惺忪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没等说话,白薇忽然又以右手结印掐诀,喊了声‘走’的同时,剑指朝我眉心一戳,我的身子立刻朝后一个仰翻,竟直接从炕沿上滚到了地上去,可身体软绵绵的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也感觉不到丝毫地疼痛,完全就跟喝酒喝得已经没了知觉一样,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随后一股莫名地凉意从我双脚脚底袭来,顺着脚爬上脊梁骨,不一会儿我全身都凉了,我含糊喊了一声‘冷’,再然后徐徐闭上沉重的眼皮,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我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再张开眼睛时,竟然站在一个无异地硕大空间之中,那空间混淆不分天地,充斥着许多我从来见都没有见过的色彩。
我低头往下看,草是蓝的,抬头往上看,天是绿的,空中看不到一片云彩,却能看到一团团如同泼墨般地光泽彩缎在空中交织盘踞,奇幻无比
我觉得身子很轻,就开始按照白薇的话往前走,左右打量,这地方没有任何的房屋人烟,周围很远的地方透出一个个黑乎乎凭空出现的洞来
那奇幻的色彩与环境,我直到现在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去详细的描述出来,只能用另一个从未到达过的世界来形容。
往前走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见到一个个行人从我左右穿梭而行,那些人的身体和脸同样都模模糊糊的,有整个身子的,有半个身子的。有的没有脸孔,有的没有双脚却往前漂浮,从我身旁经过时没人理我,没人看我一眼,我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不知怎的,它们从我身旁穿行时,我竟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地压抑,却感觉不出任何的恐怖来
再往前,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崎岖的河,大概有十来米宽,却很长,左右望不到边际,如同将这整个怪异的世界给裂开了似的,河的中间是一座古朴的木板桥,造型显得有些怪异,那些‘人’都从桥上传来传去的。
于是我也上了桥,上桥之后忽然听见有人对我说话:“你的文书呢?”
我愣了一下,循着声音望去,不知何时就见一个虚影出现在了我的右侧不远处,正蹲在桥的护栏下面。
我立刻想起了白薇的话来,就往裤子口袋里一掏,掏出来的竟是一张四四方方叠起来的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那对夫妻的名字、生辰八字以及住址,奇怪了,这张黄纸之前不是被白薇给烧了吗?
而更令人奇怪的是,那黄纸之上不知何时被盖了两个四四方方的打印,印记上的字我一个都不认得,也没多想,又往口袋里掏了掏,见已经没有别的了,索性就把黄纸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黄纸后看了一眼,又递还回来,摆摆手让我往前走,我没敢出声,就快步前行下了桥,再往前走,眼前的世界更奇异了,环视周围的事物,竟都呈现出一种我完全说不出形状的模样来,对于这个奇异的空间来说,似乎我完全没有任何的认知。
我好奇地打量周围,心里无比的激动,可走着走着,却觉双脚忽然开始下陷,惊慌中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身体在飞快地下坠
隐隐约约地,一个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儿子,儿子爸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