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唐一臣之前,祁尧的上一任男友是乐团的巴松管手,浪漫又文艺,人也有趣。只是乐团常常需要巡演,祁尧又频繁出差,两个人一年到头总在异地恋,而对方则希望爱人能更多陪伴在自己身边,所以提了分手。祁尧在惋惜之余完全理解对方的顾虑,分手前还为他拍下了一只古董级的巴松管作为赠礼。
祁尧从不怀疑自己爱人的能力,事实上,除了高江北以外,祁尧没有让谁伤过心,而高江北之的伤心也不完全是祁尧的责任。祁律工作体面,出身高贵,又是人帅活好的top,床伴或朋友他什么都不缺,所以在面对唐一臣时,祁尧总能体会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因为面前这个人油盐不进,不管自己有多好,或者有多不好,都无法影响他。这感觉初体验会觉得新奇,但时间久了,渐渐只剩下无奈。
可为什么没有选择结束呢?
大概还是舍不得。
不管是作为床伴,还是勉强作为朋友,唐一臣都没有做错过什么。祁尧和他的相处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放松的。虽然他没能收获恋爱的愉悦,但他同样不需要付出恋爱的精力,只要买好两张机票,中间的一切唐一臣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哪怕只是例行公事呢,起码唐一臣是用心的。
更何况,唐一臣偶尔还会露出非常可爱的一面,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唐一臣完全不偏执,看起来柔软又天真,祁尧很喜欢那样的他,喜欢到足以抵消掉他过分紧张时带给祁尧的不舒服。
车在路边停下,唐一臣熄了火,起身从后备箱里拿出祁尧的行李,带他走进了马路对面的一栋老房子。
在祁尧的想象中,唐一臣应该住在离金融街近一点的高层公寓,而不是像这样在河边的四层独栋,他一个人住,这房子未免太大了点,外面看起来也有些陈旧。好在推门进去,屋里是精心装饰过的,挂了很多画,到处还插着花,就是装得太华丽了,显得有些老派。
没有了在酒店时的那些小心翼翼,唐一臣进屋后立刻牵起了祁尧的手。
他没有要带祁尧观光的意思,放下行李,直接牵着他走上旋转的大楼梯,刚走过三层,突然就揪住祁尧的领口和他接吻。
他人靠在楼梯扶手上,整个上半身都悬空在外,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害怕似的,横冲直撞地吮咬祁尧的舌尖。祁尧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心跳加速到底是因为他们的动作太危险,还是因为唐一臣那个吻太热烈,他只知道自己该把唐一臣抱得再紧一点,把他牢牢圈在自己怀里,不要让他失足跌落——不管是身体还是他那颗心。
那个吻持续了很久,到最后,唐一臣也忘记了自己最初是为什么突然想要和祁尧接吻,他只是本能地要去占有什么,全身的肌肉紧绷着,直到呼吸间已然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血腥味,他却依然像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那样,根本不会停下来。
祁尧没有伸手去推他,只是轻轻偏过头,唐一臣一时间没了支撑,脑袋晕晕地靠在祁尧肩上,新鲜的氧气和祁尧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都不由分说地灌进肺里,唐一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缺氧了,就因为一个吻。
只因为一个吻。
祁尧一只手箍住唐一臣的腰,引着他离开危险的楼梯扶手,另一只手却突然摘掉了唐一臣的眼镜。本就不太清明的视线瞬间变得更加模糊,唐一臣茫然地看向祁尧,只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懂。
就是这个眼神,在壁灯投出的柔和光线下,祁尧久违地又看到了唐一臣露出这样的眼神。
脆弱又迷茫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西装领口,嘴唇因为刚才的吻红肿起来,微微张开着,就连鼻头都皱起来,像是委屈,委屈得有些天真。
在那些漆黑的酒店房间里,祁尧再也没有见过唐一臣这副模样。他从前只知道自己不喜欢那样的气氛,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现在,祁尧的心里闪过一些隐秘的,难以言说的欲望。他非常想要伤害唐一臣,他甚至想要看到唐一臣的眼泪,他想要让眼前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更加脆弱的模样,想要掌控他,让他疼,让他尖叫,听他说乞求的话,让他臣服于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祁尧有些心惊。这是不对的,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要成为一个绅士,他不应该伤害任何人,这太野蛮了,与他们文明人的世界格格不入。
唐一臣有些费力地从祁尧的怀抱里挣出来,自顾自地往上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了四楼的楼梯口才停下。他转过身看向祁尧,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Theo”,伸出手,笑着对他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