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他们在路上没有遇见一辆车,两个方向都没有来车,就算停在路中间也没什么问题。
唐一臣抓住祁尧的手,倾身上前和他接吻。
他吻得很温柔,祁尧又累又困,难得放弃了主动权,只是在回应他,右手顺势搭在唐一臣的肩膀上。唐一臣柔软的嘴唇轻轻碰过祁尧的舌尖,那是个缠绵又亲密的吻,祁尧刚刚还紧绷着的肌肉都渐渐放松下来,只有下面不合时宜地挺立着,唐一臣本来想帮他纾解一下,祁尧却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管。
“Theo……”唐一臣压低声音叫着祁尧的名字,嘴唇蹭过他的嘴角,模糊地问道:“你说现在像不像是世界末日。”
车窗外是肆虐的风雪,天地茫茫,前后几十公里都没有一辆车,路边的指示牌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谁都不知道车已经开进了哪座城市,可他们竟然还在高速路上停下车来接吻。
祁尧的眼睛又一次合上,唐一臣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祁尧在半梦半醒间费了好大劲才听懂他的话,他想说确实很像,但嘴唇只是轻轻动了动,那句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睡着了。
而唐一臣只是吻住了他的眼睛。
第19章
祁尧这一觉睡了很久,他隐约记得睡着前雪还下得不大,醒来时窗外的景象却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意识到那并不是梦境的瞬间,祁尧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狂风中,雪比白天下得更大了,在远光灯照亮的几米内,他几乎看不到雪花与雪花之间的空隙,暴雪像是暴雨似的,几乎是倾倒着砸下来的。而唐一臣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方向盘上,用力过猛的手指一直在发抖,嘴唇紧抿着,显然也是因为看不清路而开得更加小心,但仪表盘上显示他只开到了20迈。
“Ethan,”祁尧的嗓子还有些哑,可他的声音低沉又严肃,“别再往前了。”
唐一臣没有说话,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是没听见似的,只专心保持着20迈的速度,顶风冒雪地继续往前走。
“唐一臣。”祁尧不敢太大声地说话,更不敢去碰他,只是声音抬高了一点点,一字一顿地说:“别再走了,太危险了。”
方向盘上的手指似乎捏得更紧了,带着整个方向盘都有些抖,车身紧跟着晃动起来。祁尧拿出手机,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哪里,可右上角明晃晃地显示着“无服务”,他终于忍不住,最后一次叫了唐一臣的名字,换了英语冲他喊道“STOP!”
车内的空气凝滞了几秒,祁尧最终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唐一臣平静地开口:“马上可以下高速了,前面应该会有motel。”
半个小时后,唐一臣把车开进了一个还亮着招牌的汽车旅馆里。一路上所有的路牌不是被风吹倒就是被雪糊住,一直到停下车,祁尧都不知道自己人到底在哪儿。
汽车旅馆不大,但是楼前面的停车场上一辆车都没有,看上去比恐怖片还要瘆人。
但再可怕都不会比刚才更糟糕了,如果唐一臣继续开下去,万一车抛锚了,或出现点别的问题,没有信号,没有食物,冻死在车里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祁尧很生气,如果说这段旅程的前半部分他还有些享受,那刚才从梦中惊醒的瞬间,他是真真切切地后悔了。可唐一臣看起来好像一直都很平静,毫无波动似的,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仿佛完全不知道害怕,也没感觉到祁尧的愤怒,就只是单纯地听了他的话,停下了而已。
直到他们把车停好,祁尧恨恨地摔上车门,准备走进那间旅馆,唐一臣还一直坐在车里。
他们最终也没能开到边境,如果唐一臣没算错,这里距离边境上的最后一个城市还有不到80公里,而旅程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当然知道祁尧生气了,他也很清楚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事实上,祁尧刚睡着不久,雪就下大了,唐一臣中间一度想要叫醒他,可最终还是又保持这样的姿势开了近四个小时。
其实早在出发前他已经计算过路程,周一一早祁尧还要上班,他必须回家洗澡换衣服,最晚七点,他们一定要回到纽约。这段路程不过500多公里,如果天气不这么差,足够他们到边境转一圈再回来,中间找个地方停一天都没问题,只是没想到十多个小时过去,他们竟然连单程的路都没能走完。
如果祁尧现在问他到底想干嘛,唐一臣也一样无法回答。
也许他是想逃走,绑着祁尧一起逃走,逃到再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逃到那些责任、那些束缚、那段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的人生都追不上的地方。又或者这是一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