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尧接过瓶子,记住了那个酒标,开门见山地问:“他今天也在这儿?”
“嗯,借了高江北的地方约人谈事,”秦鹭泽透过屋里的单向玻璃,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个房间,“他约的那人不抽烟,所以一会儿肯定要下楼抽烟的,我跟服务生打过招呼了,到时候给你通风报信。”
认识秦鹭泽的时候,他应该还在纽约的投行做VP,祁尧见过他几次,除了工作场合就是朋友的聚会上,也许还交换过联系方式,只是祁尧没往心里去,估计秦鹭泽也没想过他们还会再见面。
世界只是切成六块的大西瓜,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西瓜可能还要更小一点。然而认识一个人很简单,错过一个人却更容易,祁尧已经体会过了人海茫茫,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所有的机会。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祁尧率先开口。
“也没有。”秦鹭泽挑眉,看向祁尧的眼神莫名有点孩子气,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高江北说的不对,你们很合适,所以我一定要帮你。”
“为什么?”
秦鹭泽的话确实是祁尧意料之外的,他一时间既没想通秦鹭泽说得合适到底是指什么,也没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
“因为你能接受他,也因为他足够爱你。”
秦鹭泽是个很直接的人,他知道祁尧好奇,也知道唐一臣肯定不会告诉他,所以主动提起自己当年和那人分手的原因。
明明是相爱的,在相爱之余还有很多家人间的依赖和支持,可最后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
“我们两个的妈妈虽然是朋友,但我妈为了我的生父未婚先孕被学校开除,我外公是被她气死的。后来那shǎ • bī出轨了,我妈更不待见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管我,你让我怎么理解他所谓的为了家庭牺牲和妥协呢?所以我接受不了,不管是他为了家里的安排放弃我,还是他为了老头儿的要求放弃自己,我理智上能明白,可心里永远都不能接受。”
“但我可以。”祁尧点点头。
“对,你一定可以,”秦鹭泽笑得坦然,“你们根本就是一类人,我就只会说老头儿脑子有病,唐赐是个大shǎ • bī。”
“不过唐二是真的shǎ • bī,你以后肯定能知道。找机会你一定得揍他一顿,我早就想找人打他了。”
秦鹭泽说这话的时候还翻了个大白眼,祁尧忍不住笑起来,又听到他说,“你听听他爷爷取的这些名字也能知道,哪个正常人会把孩子当臣子,又有谁会把疼爱孩子当成恩赐。唐一臣最小的妹妹叫唐玦,他一定要选个这么不吉利的字,只是因为怕他们唐家的前途真的盛极而衰,先取个名字压一压。”
他说的这些事、这些人,祁尧完全不知道。秦鹭泽像是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似的,自顾自地说道,“他肯定不会告诉你,就像他现在也不愿意见你一样。”
他这么说,祁尧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冲上来跟自己打架的是他,最后愿意约自己出来的也是他。
祁尧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一点点拼凑出一个人的全貌,因为更了解他而更爱他,并且在爱他的过程里重新认识自己的感觉。
秦鹭泽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祁尧喝光自己面前杯子里的酒,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对屋里的人说,“多谢,改天请你吃饭,给你带好酒。”
祁尧拿着手机,假装在打电话,一出大门果然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唐一臣。
天气已经热了,唐一臣就穿了件衬衣,不过扣子还是系的规规矩矩,连袖扣都没有解开。
看到祁尧时,唐一臣的表情有点怪,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祁尧这边装模作样地挂断了电话,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摄像头后,才走近了些,笑着跟唐一臣打了个招呼,说好巧。
“你怎么在这儿?”
唐一臣语气比起平时更冲了一点,他下意识地把重音放在了后面两个字,祁尧却没发现,也没多想,只是若无其事地答道:“朋友约我来这里喝酒。”
“你在哪儿喝酒呢?楼上还是楼下?”
唐一臣抬眼瞪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祁尧怕自己太快暴露,又怕不小心把秦鹭泽给卖了,随手指了下屋里,“就在楼下。”
他来A市出个差,短短几天而已,这就耐不住寂寞跑来gay吧了?
唐一臣都要气死了,他手里那根烟已经快灭了,他马上又点了一根,狠狠吸进去一大口,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祁尧赶紧帮他拍了拍背,一边拍着还一边好脾气地跟他商量:“你不想戒就少抽一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