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濯这次看中的剧本不是时下流行的IP改编,而是编剧俞梦的原创作品《雪人》。这个剧本说的是一个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悬疑故事,算是一部标准的小成本电影。
剧本已经打磨多年,分镜头剧本也早已写好,几个人坐在一起把成本粗略一合计,确定了投资金额。
陆少珩懒得听陈濯的那个朋友分析什么投资回报率,他连剧本都没细看,大笔一挥,当场把合同签了。
陆少珩这个人看上去四六不着,做事却雷厉风行,不过几天功夫,第一笔资金就按时到位,项目自此进入筹备阶段。
一个影视项目到最后能否成功,前期筹备工作是关键。筹备工作做得越细致,后续的进展就会越顺利,还能缩短拍摄周期节约成本。
所以陈濯邀请了之前合作过的一位资深制片人来担任总制片。而另一项重要的摄影工作,则交给他的好朋友,在圈内已经大有名气的摄像师白颉负责。
投资这部电影,对陆少珩来说不过是闹着玩儿的性质。以他的性子,肯定是砸了钱就了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拍摄许可下来之后,他竟积极参与了筹备,还一本正经地分担起了制片的工作。
“他这是认真的?”陆少珩这一出,把蒋小博整迷糊了。
陈濯笑道:“怎么可能。”
关于陆少珩的为人,只要稍加打听就能了解个大概,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还没毕业就进自家公司担任副总兼制片部经理——当然,也只是个挂名。与他有关的传闻,大多还是围绕着他的情史展开,传说他荤素不忌,男女不拘,可上可下,恨不得把世间所有俊男靓女都捞进他的鱼池。
不过陆少珩身边的美人虽多,倒从没听说和谁长久过,好在他出手阔绰大方,玩得虽花但不脏,从来不干逼良为娼欺男霸女的勾当,甚至连“售后服务”都不错,所以在圈子里的评价还挺高。
陆少珩如此一反常态,出钱又出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他博美人一笑的小花招,坚持不了多久,也不会为此耗费太多精力。
没想到他三天两头就往陈濯面前挤,甚至为了给这部电影找一个监制,居然自驾九百公里,带陈濯去请他半隐退的二舅公出山。
这是陈濯第一次正式执导电影,有一位经验丰富的监制在旁把关尤为关键。陆少珩的二舅公是上一代导演,在业内也是传奇般的大师人物,老人家退休之后就淡出了公众视野,在雁回山上建了栋小别院,每天闲云野鹤抚琴品茶,已经许久不过问江湖事。
如果有他老人家保驾护航,不但可以给电影镶上一块金字招牌,对陈濯来说,也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但是世事总是没有那么顺利,陆少珩和陈濯的这次冒然拜访,自然是吃了闭门羹。陈光玉一早就和这位老友打过招呼,两个愣头青连施老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舅公的学生客气地请了出来。
从舅公的宅子里出来后,陆少珩和陈濯在山门外待了许久。直至天黑雾浓,他俩也没有离开,而是把车一横,停在了大门外。
山里的夜格外冷,寒气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似的,直挺挺往骨头里钻,没过一会儿,车窗玻璃上就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两人在车里这么一等,就是四个小时,陈濯自小上山下海地拍戏,经历过各种极端环境。倒也还好,就是苦了陆少珩,他是个锦衣玉食里长起来的公子哥儿,从没遭过这种罪。
“我们先回酒店。”陈濯看了眼陆少珩冻红的鼻头,伸手调高了车里的暖气:“实在不行,我那里还有人选。”
因为父亲的关系,陈濯从小在各个电影里混熟脸,圈内的大部分名导,他都能喊上一声叔叔伯伯姐姐阿姨。但是碍于他老子的关系,没人敢接这个大侄子的活儿。
“大老远来这一趟,哪能就这么算了。”陆少珩不肯善罢甘休,他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闷声闷气道:“再等等,说不定老头一心软就同意了呢?毕竟是自家亲戚,怎么忍心看我挨饿受冻。”
陈濯早就看穿了陆少珩的意图,笑道:“施老师才不会中这种苦肉计。”
陆少珩看了陈濯一眼,伸伸酸痛的腿,道:“那可说不准,我可是我们家的心肝宝贝。”
那个晚上在陈濯的记忆里格外漫长,陈濯小时候跟着长辈来过不少次雁回山,却是第一次觉得,山里的夜晚是如此静谧宜人。
后来两个人是怎么睡过去的,陈濯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第二天清晨,吵醒他的是一阵敲玻璃的声音。
车窗外站的是施老的学生,他见陈濯摇下窗户,放下敲门的手,礼貌地说道:老师请二位进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