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在即,屏幕上闪烁着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陈濯扫了一眼,并不想接。
张路羽被契而不舍的震动声吸引,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陈濯朝她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带着电话离开了座位,一个人来到角落处。
电话刚刚接起,一道男声响起:“我是凌逍。”
陈濯知道电话是凌逍打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和陆少珩忙着准备出国的事。陈濯没有兴致和他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吗。”
凌逍在电话那头语气平板地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没这个必要吧。”陈濯轻轻笑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突然很想来根烟。
“是关于少珩的。”凌逍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少珩”这个称呼,让陈濯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他的事不用再和我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不远处有工作人员喊着陈濯的名字,提醒他即将上场,陈濯点头表示知道了,用一句客套话结束和凌逍的对话:“听说你是要出国深造了,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他就要挂断电话。
“他不会和我走,整垮聚星送高管入狱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计划还没结束,他还有事没做完。”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凌逍的语速飞快,倒豆子似的把想说的话说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走,那天只是个误会。”
“他还想做什么。”陈濯果然停了下来,从凌逍的口吻中,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见面谈。”凌逍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对陈濯示弱:“陈导,求你了,这件事很重要。”
凌逍的话让陈濯的心里蓦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以为陆少珩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可以随心所欲过他喜欢的生活。但听凌逍的意思,他还有下一步动作,眼下的局面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那么他还想做什么呢?如今聚星已被查封,东山再起几乎已经不可能。安然等一众涉案高管都被收押,等待宣判。陆和平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全靠几根管子维持着生命。
陈濯停止无谓的猜想,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颁奖晚会结束后,来南公馆见面。”
南公馆就是陈濯这段时间住的地方。
“好。”见陈濯松了口,凌逍连忙应了下来,生怕他再反悔:“谢谢,晚上见。”
***
这届飞鹰奖的举办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H市中心那座历史悠久的民国礼堂。为了确保活动顺利进行,晚会开始前几个小时,周边的几条道路就实行了交通管制。
陆少珩回家常走的那条道就在管制的范围内,晚上他的车刚开到路口,就被交警挡了回去。
谁能想到,去年还坐在观众席上观礼的人,今年就被隔离线拦在几条马路之外,说起来足够让人唏嘘。
不过陆少珩本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落差,他刚从医院看望陆和平回来,心情十分愉悦,一路上都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今年的飞鹰奖有不少本土企业赞助,商业区广场的天幕上正在直播颁奖典礼,陆少珩开车路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特地看了两眼。
颁奖典礼进入到尾声,陈濯在雷鸣的掌声中登上舞台,绿灯也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陆少珩几秒钟的愣神,让车流在路口堵了几百米。
后方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陆少珩连忙将车靠边停好,坐在车里继续看着天幕上的人。
陈濯大概是唯一一个粉圈堪比偶像明星的导演,粉丝把应援的排场做到了极致。陈濯这次提名飞鹰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此刻广场上不但聚集了大量的粉丝,天幕两侧的十几块大屏上还在同步轮番播放着陈濯的照片和精彩电影片段剪辑,吸引了大量路人驻足看热闹。
当张路羽将最佳导演的奖杯交到陈濯手里的时候,广场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早早在旁待命的上千台无人机准时升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上空表演起了灯光秀。
摩天大楼的外立面配合着无人机组合出的图案,不断变幻着色彩,商业广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充满了赛博朋克的科技感。
绚烂璀璨的灯光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有一辆黑色的小跑车安静地伫立着,玻璃上的深色隔热膜阻隔了外界的光线,陆少珩坐在黑暗里,像是一个碰巧路过的孤魂野鬼。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镜头里的陈濯和张路羽在陆少珩的眼中比周围的一切都要耀眼,他们一个是前途无量的新锐,另一个是享誉国际的名导,两人相识于少时,如今在顶峰相见。
终于很快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