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状态确实逐渐好转起来,所以她想,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进行内在的自我修复。
就在年轻人走出办公室前,钟晓林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喊住了他:“少珩,你知道要怎么彻底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吗?”
陆少珩搭在门把手上一顿,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钟医生提过有关家庭的事。
“*第一,和原生家庭、成长环境分离,第二,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第三,建立三人以上的合作关系。”钟晓林对此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对陆少珩说:“第四,试着去爱一个人。”
陆少珩回头看了他的心理医生一眼,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钟晓林的诊所出来,陆少珩拐进了隔壁的文具店。在琳瑯满目的明信片里挑了一张印着热带雨林风光的,让收银的小妹妹帮忙寄出去。
这两年时间里他去过不少城市,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在当地寄出一张明信片。
倘若遇上工作太忙没空出远门,他就会趁着来做心理治疗的时候,顺便把明信片寄出去。
小妹妹往邮票背面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贴在明信片上,结果一不小心,贴得有点歪。
女孩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问:“需要帮你写点什么吗?”
陆少珩沉吟了片刻,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女孩说:“那我傍晚的时候帮你寄出去。”
陆少珩说好。
事情都已办妥,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陆少珩现在住在距离城市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开车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时间。
齐白镇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镇,是一个多民族的聚居地。此地背靠雪山,面朝湖泊,中心还有一条溪流淌过。小镇历史悠久,受移民文化和当地少数民族风格影响,建筑非常具有当地特色。
陆少珩把车停在景区内的专用停车场,沿着青石铺成的小路,一路往上走。
他刚来这座镇上的时候,齐白镇尚未完全开发,游客稀少,也没有什么商业气息,是一座民风淳朴的天然古镇。但这两年时间,依托网红经济的影响,小镇突然爆红,已经成为了热门的网红旅游目的地。
一夜之间,镇上开出了各种各样的客栈、餐厅、酒吧、咖啡厅,每天都有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来往往。
陆少珩艰难地从一个旅行团中穿过,刚路过一个转角,就看见一大群游客堵在一家民宿的观景台上轮流拍照,等待拍照的队伍足有几十米,把整条石板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家民宿正对雪山,是一个绝佳的拍照点,社交平台上有不少取景攻略。
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陆少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上前去,“哎,姑娘们,这边不能拍照,请大家配合一下,有序离开。”说着,他看向攀在围栏边上的一个小男孩,说:“小朋友,马上下来,注意脚下。”
“凭什么呀,你是什么人?”男孩身边的一个姑娘当场就不乐意:“我们都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了,你说不能拍就不能拍?”
“我是这家民宿的老板,你们这样堵在我们店门口,不合适吧?”陆少珩好脾气地解释道:“而且观景台也仅供内部客人使用,不介意的话,我请大家进来喝杯咖啡,大堂的观景视野更好。”
原来这家在社交网络上颇有名气的民宿,老板就是陆少珩。这家店说是民宿其实不大合适,因为无论是设计装修、设施硬件还是配套服务,都远高于民宿标准。
去年初陆少珩花钱修复了一片古民居,又从拉来了著名建筑设计团队,设计和经营思路上浓缩进了他前半生吃喝玩乐纵情声色的心得,无比任性地在一个偏远的小镇里打造了一家精品酒店。
也不在乎有没人为此买单。
姑娘出门外在,吃多了景区里无良商家的亏,担心又是什么消费陷阱,戒备心极强,“谁稀罕你的破咖啡,不让拍就不让拍,走了,别想骗我掏出一毛钱。”
说完,就一把拽起男孩的胳膊,步下了台阶。
聚集在大门外的人群散尽后,佳佳从大堂里走出来,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陆少珩:“完了,老板,你又要被人拍视频挂到小红书上去避雷了。”她白眼一翻,模仿起了帖子里的语气,活灵活现道:“——钻到钱眼里,想钱想疯了,无良奸商!”
佳佳就是几年前把陆少珩从溪里救上来的那个小姑娘,这些年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去年她在陆少珩的资助下顺利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离开了大山。
来到外面的世界之后,佳佳接触了许多新鲜事物,完全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也变得活泼开朗了起来,今年暑假她没有回家,而是来陆少珩这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