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了离合,挂上档,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出村子,车头的大灯很亮,把微黑的天色照的明晃晃的。
几个婆娘一口气送到村口,瞧着拖拉机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再看不见。
“从桃树沟绕吧,他们那边修过路了,比金门村还宽敞。”
翻过一道山梁后,陈凌驾车拐到正西方向的山道上,这时候王立献就及时的提醒道。
“行,那咱们今天就走桃树沟了。”
于是到了金水河跟前,陈凌又向南开去,随着地势渐渐变高,一个小村子出现在眼前,参差的房屋坐落在金水河两岸,也不过百十来户人家。
开着拖拉机从桥上过去,冲出这个小村子。
天色渐渐亮起来,清凉的晨风拂面而过,天空下依然山峦连绵起伏,还好山道经过修整之后,拓宽不少,现在也有个三四米宽了,路面上还铺了一层碎石和细沙,下雨也不会泥泞。
“他娘的,要不是这次发大水,估摸着这条道都没人肯修。”
“可不是,以前这条道窄的,驴车过都有一边悬空着,能把人吓尿,更别提拖拉机了。”
现在山路宽敞,走的顺当多了,二十几里的路倏然而过。
六点半出村,一个小时多点赶到乡里。
这时候大集上的人不算多,摊子才刚刚开始往外摆。
陈凌便径直将拖拉机开过去,在距离骡马市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向阳的宽阔地儿,将拖拉机横放着停好,把车斗的挡板放下来,猎物、兔子和众人一块摆在前面。
现在人少,陈凌不想干守着摊位,就道:“我去骡马市转转,你们有人去吗?”
“俺们不去了。”
“富贵叔你要干啥?又要买牲口?”
“嗯,看看有卖羊的没。”
他其实是想去骡马市找人问问老巴家住哪儿。
毕竟怀了羊羔的母羊,肯定是不会有人拉出来卖的。
都是等着羊羔产下来,养大了再去卖。
只能托骡马经纪帮着去找。
走到西边的骡马市,现在人也还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人,牵着几头大驴,还有牛马,蹲在树下说话。
他走过去递上烟打听了下,老巴的名头果然够响亮,立马就问出在哪儿来了。
“老巴头儿这个点儿不在家,跟他家大女婿在畜牧站哩,你去那边找他吧。”
“畜牧站?是过了卫生院,最北面那个吧?我从那儿路过几次,也没个啥招牌。”
“对,就那个。招牌在门外那棵老槐树后边挂着块木板子哩,你走近了看就知道。”
“好嘞,我过去瞧瞧去。”
出了骡马市,陈凌没从卫生院那里走,直接朝着北边,在长乐乡村外绕了一圈,绕到了畜牧站。
乡里的畜牧站有些年头了。
大门是两扇遍布锈迹黑色铁门,很窄小,门口也就一米五六宽,门口有个小斜坡,左侧有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树后的门框果然钉着一块长长的木板,漆成了白色,其上用毛笔写着“长乐乡畜牧兽医站”等字样,但也已经泛黄褪色。
陈凌打量了两眼,走了进去,里面青砖铺地,飘着缕缕炊烟,入门没走两步,就惊起一阵狗叫。
“有人吗?老巴哥在不在?”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一只杂毛土狗抻着铁链在一棵枣树旁跳来跳去,不断狂吠。
“谁啊?”
一个耸肩塌背的黄脸老汉从东边屋子探出脑袋。
正是那骡马经纪老巴头儿。
看到陈凌后就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哟,你不那谁么?”
“等了你好几个大集,都没来,你那小白牛咋样?不好养吧。”
“这次得亏你来得早,等俺吃口饭,待会儿带你挑个好的大牲口……”
陈凌闻言摆摆手:“没事,我不急的,老巴哥你先吃饭,不过我这次来不是买牲口的,是想托你帮我找两只怀了崽儿的母羊。”
“啊?要找啥玩意儿?怀崽儿的母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