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骆驼崖栈道,又行过一段山路,从大仓峪口的村子中穿过,再跨过西河沟,风雷镇上的祠堂就已进入眼帘。
现在时间也就是刚刚过八点的样子,镇上的摊子就已经支起来了,至于药材铺子前,甚至排起了长队。
风雷镇下面村寨的山民,有很多药农,即便种粮食种茶,但山地的经济效益也就那样,产出的粮食有的年景,甚至不够全家人吃的。
种地之余,采药,打猎,才堪堪能维持住填饱肚子。
“我跟素素、新萍在这儿排队,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高秀兰帮忙把药材从小白牛身上取下来,就对几人乐呵呵的道。
虽说女婿现在很不错,但毕竟婚后头次回门,还是得招待好了,不能让人在这儿跟着他们排队干等。
“行,娘,嫂子,那我们先去转转。”
陈凌笑着点点头。
然后继续询问媳妇下山后有什么不适没有,王素素有孕在身,刚吃了饭,初冬早间山里也冷,这样就算背着她下山,也难免吸进肚里冷气,陈凌担心她出现不良反应。
等王素素表示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他这才跟着老丈人和二舅哥离去。
“嘿,倒真会疼人了。”
高秀兰轻声滴咕一句,心想我还没关心女儿呢,女婿倒比她这个当娘的问得还细致。
随后又对小女儿还有两个小孙子道:“不许乱跑,都给我老实点,不然一会儿要啥都不给买……”
三个在旁边蹦蹦跶跶,乱跑乱跳的小家伙,瞬间乖巧的像是三只小兔子。
……陈凌他们转着,走在他们前面,那支有着鹞子客的驮马商队这时径直向码头行去了,他们就先去镇中学找了下王庆文,结果两口子刚吃过早饭,要去开会。
今天是周六,不过有领导要过来,主要的任课老师是不能轻易走开的。
所以他们只好从镇中学出来,继续向风雷镇东边的骡马市走去。
风雷镇的大集也是呈“井”字形,规模上来看,比长乐乡要小,但是人流却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多更密集,摊位紧靠着老旧的明清建筑,用各种门板支撑起来,摆放起各种东西,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主街的两侧,集上还有很多临省的翻山越岭过来赶场。
陈凌甚至看到好几拨身穿苗族服饰的人,是来自临省的苗寨,不过他们这个就是长江以北的“北苗”了,是战乱时期迁徙过来的一个分支,现在已经在临省成了一个小的山区县。
“这样跨省在农闲的季节是常事,我们这边很多都是这样互相走动,赶赶场,做点生意,药材粮食,很多时候翻两座山头,卖到临省就能赚一笔大的……”
王庆忠见妹夫盯着那边的苗族人看,就说道:“我和你二嫂前段时间就经常跟别人搭伙往苗寨那边跑,那时候价格好啊,挣得多,我们每次来回一趟,就要六七天时间,路上不怎么睡觉也不觉得累,因为能挣钱,浑身是干劲啊。”
“不过现在不行啦,人家都知道价格了,没法搞了。”
二舅哥说的这就是赚的粮食地域差价,对方信息了解不及时的时候能挣大钱,但时间越久越难干。
“二哥,听你这么说,他们那边粮食价格高吗?”
陈凌疑问道。
“不是高,是低,他们受灾少,比我们价格便宜许多,从那边收粮食,往咱们这边卖。”
王庆忠摇摇头,解释道:“咱们这边路是难最走的,交通不好,人穷粮食贵……”
“现在还好,已经降下来很多了,不过我们这种倒卖粮食的贩子就没几分利可赚了。”
“来年粮食价格还会更低的,尤其花生黄豆,今年两三块钱,明年种得人肯定多,到时候那价格没法睁眼看了。”
说到这里,他对陈凌笑笑:“不过到底是榨油的,你想种就够自家吃就行。”
显然,他怕陈凌觉得今年卖花生卖黄豆赚大钱了,明年会扩大种植,所以提醒他不要费力不讨好。
陈凌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存业听着儿子女婿在身后谈话,也不去插嘴,只是兴致勃勃的带着黑娃和小金在集上乱串。
等他们两个说完话,才对陈凌道:“这狗确实好啊,太灵了,待会儿要是有虎头黄,凌子你好好帮我挑一挑,这两天再教教我怎么训。”
陈凌应着,三人很快就到了骡马市。
风雷镇这边的骡马市,只是山脚的一片空地,刚开始的入口处就是些卖家禽和卖狗的,再往里面走,是卖驮马、驴、骡子、猪羊的,至于牛在这里就很少见了。
听着嘈嘈杂杂的人声,与各类家禽牲口的叫声,三人就近找了个卖狗的,用一个大竹笼围着,里面有五六只小狗崽儿,纯黑的、纯黄的、铁包金的。
“老兄,你这是虎头黄么?看着不像啊,”
王存业冲卖狗的老汉问道。
“是虎头黄,你看着不像,是还小,刚足月,再长长就好了……”
老汉抬头笑了下,然后低头扒拉了两下里面的小狗崽儿,往竹笼里塞了一块脏兮兮的厚布垫子,清晨山下也冷,他怕把狗冻死。
“你看这狗咋样?”
王存业回过头问陈凌。
陈凌蹲下仔细瞧着,这些刚满月小狗崽儿肉都都的,很惹人喜爱,至于是不是纯种的虎头黄他也分辨不清。
不过想挑好狗,有的是法子,他就蹲下来“啧啧啧”的一叫,有两只小狗崽儿立马就看了过来,陈凌见此勾着手又叫了两遍,最后只有一只跑到跟前,活蹦乱跳的,另一只就只是看着他轻轻摇尾巴,并不动弹。
“后生,你这带的这两条大狗很俊啊,你也是喜欢玩狗的?”
卖狗的老汉看着凑到陈凌身旁,和他一块注视着小狗崽儿的两只狗,笑道。
“是啊,喜欢狗,过来看看。”
陈凌胡乱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