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北面的山比较陡,不大一会儿,赵大海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扶着一棵大树开始不住的喘粗气。
山猫见此笑话他,就这德行还跑山呢,跑一圈下来还不得把小命跑没了。
“我这不是没跑过山么,以后多跑两次就好了,到时候你再给我找两条好狗,咱们挎刀巡林去。”
赵大海张着嘴巴喘着气,呼哧呼哧跟风箱似的。
山猫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你不会养狗,你都把狗养废掉了。”
“瞎说,我只是没时间带狗上山。”赵大海连忙否认。
“嘻嘻,胖哥哥你养的狗我见过的,瘦的能看到排骨,山猫哥哥说得对,你就是不会养狗,肯定是饭都自己吃了,把自己吃得胖胖的,不肯给狗吃饭,狗都快饿死了。”
这时,王真真突然插话道。
众人听后顿了一下,随后纷纷大笑不止。
向红霞也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真真,那是细狗,细狗就是那么瘦,胖了就不厉害了。”赵大海涨红着脸解释道。
“你骗人,黑娃就很胖,身上肉可多了,还硬实,每次黑娃不听话,姐夫打它,都打得自己手疼,但是它能打得过狼,你的狗能打得过狼吗?”王真真仰起头问他。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狼的事。”
赵大海再次解释道:“细狗就是天生很瘦,瘦了跑得快,撵兔子跟玩似的。”
“小金撵兔子也跟玩似的,你的狗跑得过小金么?”王真真仰着小脑袋又问。
“这,不是跑的快不快的问题,反正这细狗它跟别的狗不一样,不一样你知道吗……”
赵大海满肚子话顿时被堵了回去,急得额头冒汗,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该说啥好。
山猫见他的窘相就在旁边嘿嘿笑,“还是真真看得准,你胖哥哥就不会养狗。”
其他人更是被逗得笑个不停。
连小胖子和赵大海的女儿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等大伙乐完了,陈凌就说道:“细狗不能撵山,在山上跑不开的,就是在田里撵个兔子和野鸡,大海哥你要是想跑山,以后挑两条撵山狗。”
细狗跑得快是跑得快,但是这种狗跑太快了容易刹不住车,在山林中撵山的话,容易撞在树上或者山岩上撞死。
它们不适合跑山,适合在大草原和平原上打围。
相比之下,小金的快是灵活的快,它和黑娃的脚趾是专门选育出来的虎头黄,也就是撵山狗的脚趾,入山林如履平地,像是林中的豹子一样奔跑腾跃,翻山越岭完全没有问题。
“我也知道细狗不适合跑山,这不是没机会找好狗吗?山猫给我挑这个细狗,还是我求了他大半年才给我弄回来的。”赵大海苦着一张胖脸说道。
山猫嫌弃道:“你连兔子都没撵到两只,就想跑山,还是先把狗训好,学会怎么撵兔子再说别的吧。”
他给赵大海找的细狗就是为了让他撵兔子练手的。
结果赵大海一直也没把狗训出来,这可不能怪他。
“唉……”赵大海被连番打击,加上今年身体越发肥胖,在山上走不了多久,就累的受不了,唉声叹气之际,也发了狠心,决定回去后多带着狗练练,免得下次过来还让人笑话。
稍后,赵大海歇息好,一行人再次前进。
这季节,山上是最热闹的时候,道旁五颜六色的野花盛放,野蜂飞舞,一路上,草丛中、灌木中,各种鸟雀小兽不住的往外跳。
可把梁一明这小胖子乐坏了,跟在小黄狗后面追完这个追那个,等小黄狗好不容易逮住只四脚蛇,他还去跟小黄狗抢夺,急得小黄狗汪汪大叫,他也毫不示弱,冲小黄狗汪汪叫回去。
逗得大伙笑个不停。
连柳银环都对这个活宝儿子没办法。
山风阵阵,花草芬芳,娃娃们闹腾着,女人们则采摘各种颜色的野花编成花冠戴在头上,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杜娟用照相机给她们照相。
又走了一段距离,路边有一片野草莓,鲜红的颜色,果实比草莓略小,上面有很多凸起的小颗粒,王真真看到后欢呼一声就跑过去采。
“小姑姑,你发现什么了。”
小胖子赶忙拉着丫丫跟上去。
“这是刺泡儿,可好吃了。”
“刺泡儿?好怪的名字啊。”
这名字小娃娃们奇怪,几个大人们也奇怪得很。
“其实就是刺莓,或者叫山莓、树莓、覆盆子,覆盆子这个名字你们肯定知道。”陈凌解释道。
刺泡儿或者刺泡果,在农历三四月份山上道旁很常见,这种野果名字很多,什么树莓、山莓、野草莓、覆盆子各种叫法都有。
但是最出名的还是覆盆子,因为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就提到过。
“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鲁迅先生的这个描述可谓是极为简朴而有直接,这覆盆子小虽小,味道却非常好,比桑甚要好吃的多,自不用说。
就是果肉太软,经不起颠簸,也不易保存,很多城里人是吃不到的。
“原来这就是覆盆子啊,我们上次来山里玩的时候,怎么没遇到?”
“那是秋天,早没了。”
看到小家伙们蹲在地上边摘边吃,几个大人忍不住也摘了两颗品尝,果然酸酸甜甜,味道极好。
于是也跟着边摘边吃,很快就把路旁的刺泡果采摘了个精光,就这还意犹未尽,询问陈凌山上还有吗。
“当然有了,山上多的是,除了刺泡儿,野桑甚、羊奶果也都能吃了,今天让你们吃个过瘾。”
他这话刚说完,没走几步远,前方就看到几棵野桑树,抬头看去,紫红色的桑甚挂满了枝头,小胖子看到后就蹦着跳着嚷嚷起来,想爬到树上去摘。
对他来说,吃桑甚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爬树,为了能爬到树上摘果子玩。
“叔叔,叔叔,我能爬这棵树吗?”
“能爬,桑树又不咬人。”
“可是我怕树上有虫子咬人。”
他倒还不笨,知道先问陈凌。
问过之后,才抱住树干往上爬,来村里玩过几次,他可是早就学会爬树了,可惜这几棵树不好爬,光熘熘的,小胖子也没村里娃娃身上有劲儿,试了几次爬不上去。
最后还是梁越民抱着他摘了些低处枝丫上的桑甚。
但是高处的就摘不到了,把小胖子急得哇哇大叫,梁越民也累的满头汗。
想把儿子放下来吧,又想表现出父亲的大男子气概,就咬牙硬撑了。
这时王真真看他们摘得费劲,就撸起小袖子,说了句:“我来帮大家摘。”就像个小猴子似的,抱住树干,利索的蹭蹭蹭的窜上了树枝,看起来灵巧无比。
“还是小姑姑厉害啊。”
小胖子拍着手鼓掌,看得满眼羡慕。
向文霞旁边的小丫丫也跟着含湖不清的叫喊:“小都都,真腻害。”
王真真撇撇嘴,不以为意,爬树翻墙是乡下娃的基本功,男娃女娃大部分都会,“胖哥哥稍微让开一点,我要往下踩了,我把树枝踩低了,大家过来摘。”
赵大海闻言急忙退开。
而后就见王真真把一根缀满桑甚的枝丫轻轻地踩了下来,踩到大人们刚刚能够到的高度,大家便三下五除二的往下摘桑甚。
摘完一枝又是枝,也没带啥口袋,大伙就边摘边吃,至于王真真也不用大家管,她想吃在树上就吃了,还能摘到更高处的。
其实,越往山上的桑甚,成熟的越晚,但是吃起来却更甜。
这几棵桑树上的桑甚味道就很好,尤其紫黑色的,完全熟透了的桑甚,吃起来又软又甜,甜中带着一股清香。
而紫红色还发硬的桑甚,则是甜中微酸,也是相当的好吃。
摘下来后,大家都是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觉得比吃刺泡果还过瘾。
实际上,桑甚这东西,除了鸟雀和猴子,也没啥其它什么东西来吃,因此桑树上硕果累累,他们这几个人完全吃不掉。
最后等过足了瘾,不仅每人吃得满嘴满手紫红,把三只狗也喂得满脸满嘴都是。
其中赵大海最是好笑,他之前离得很近,王真真踩树枝的时候,许多熟透了的桑甚掉下来,砸在他身上,把他衣服领子上都染成了紫红色,一块一块,跟挂了彩似的。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再惦记着跑山的事了,而是完全沉浸在这平时很难体会到的山野趣味中,带着媳妇女儿跟大家伙嘻嘻哈哈玩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