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商远一边紧盯着他的脸。果然,杨一心一瞬间露出了逃避的神色,甚至像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试图掩盖自己的慌张。
“怎么会啊,你要是没去,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撂倒了。”他说。
商远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句谎言。“郑家俞威胁你的时候,你害怕吗?”
害怕吗?
商远看见杨一心转开头,到柜子里翻东西。这是一种拒绝的姿态,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嘴上却说:“你明知道我是装的还问,我怎么可能怕他。”
商远抓住他的手,这手冷得像冰,让商远心里一惊。“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还手?跟我说实话。”
这种程度几乎算逼问,然而杨一心一回头却露出了笑容,他把手抽出来,说:“我正准备还手你就来了呀。行了,别问了,我还好多东西没收呢。”
说完他就站起来,去更远处的抽屉里翻翻找找,仍旧是背对着商远。
商远愣了一下,手心冰凉的触感还残留着,刚才杨一心的表情让他有了另类的熟悉感,那笑容里有一丝防备和疏远,是一张假笑的面具。
商远没再追问,但眸色渐沉。那张他亲手扒下来的面具,绝不允许杨一心再重新戴上,哪怕只一瞬间。
晚上杨一心一直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尽量放空自己,尽管如此,纷杂的思绪还是不断挤进大脑,让他失眠。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漆黑,闹钟显示凌晨两点。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上厚羽绒服下楼去。外面很冷,好在不刮风,天空无云,只有月亮冷白的光铺在大地上,所有的影子都是淡薄的,光影交界处模糊不清。
杨一心走到荷塘边坐下,默默看着干涸的荷塘。
他没有想到商远会问起郑家俞的事,这么久了,他还以为事情过去了,自己还可以隐瞒得久一点。要是商远坚持追问,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又能不能说得出口。
他从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犯过多大的错,结局有多么惨烈,甚至一度变成纠缠不休的梦魇,让他夜不能寐。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个错误,如果有机会,哪怕豁出命他也想要弥补。
可惜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逝去的人也已逝去,永远回不来。
在月色下坐了一会儿,等头脑渐渐冷静了,他才起身回去。
商远还熟睡着,杨一心小心翼翼地脱了衣服搭在衣架上,钻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