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心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他,眼中没有神采,淡淡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许明追问:“你就这样没有目的地走,难道要一直走到天亮?”
杨一心没有说话,河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河岸的灯光从头顶洒下,睫毛的阴影就遮住他的双眼。
“许明。”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商远和徐缓在一起很久了,对吧?”
“怎么叫在一起?要是说谈恋爱,据我所知应该并没有,徐缓更不可能是商总的情人。”许明回答。
“你又没在商远身边,你不知道。”得到了回答,杨一心却自顾自地摇摇头,后退两步,拿出手机找一个号码,“庄雨歇知道,她知道得多,我问她。”
电话打通,他便单刀直入地问:“庄雨歇,商远和徐缓在一起很久了,是不是?六年前就在一起,他们是恋爱关系,是不是?”
那头的庄雨歇说:“怎么问起这个?六年前,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啊,商总一直都是单身呢。不过现在……”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庄雨歇有些发愣,不知道杨一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挂了电话,杨一心惶惶然地站在原地,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不知所措地微微发抖。
他们没在一起。那天所见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而他竟因自己内心的恐惧转身逃跑。一错过,就又是六年多的时光。
从车祸那天算起,若满打满算,也有近十年了。掰着指头数一数,人生有几个十年?
如果那天他从暗处走出去,走到商远的面前,告诉他:我回来了……
商远会抱一抱我吗?我们会和好吗?是否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会不会到现在我们仍然在一起?
杨一心竟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原来是我亲手葬送了这份感情,我为什么这么懦弱?为什么不敢走出去?
悔恨像针,戳心的疼。
他好像将要崩溃,却不足以使他彻底崩溃。
时间就像流水,将感情冲刷得平缓,却无法将感情消磨殆尽。换成五年前的杨一心,也许会立刻崩溃、跳河自尽,然而这些年身心的磨炼,支撑着他仍站在这里。
他捂住胸口,发胀发疼的,是因为悔恨,因为遗憾,因为青春逝去、岁月蹉跎。
那个张扬放肆、百折不挠的杨一心失去了踪迹。他本可以去参加高考,可是没有;他本可以在同龄人中崭露头角,可是没有;他本可以追求自己的事业,可是没有;他本可以和爱的人并肩前行,可是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