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点了,有人送总比没人送好,喻幼知还是很识时务的,没跟他客气,跟着他走出派出所,然后在一辆黑色SUV面前停下。
车头灯亮起,喻幼知问:“我能坐后面吗?”
“随便。”
贺明涔自顾坐上主驾驶,启动车子。
喻幼知坐上后排,车上并没有用来办案的一些琐碎东西,整个车装内饰简单沉稳,有股淡淡木质香氛的味道,这应该是贺明涔的私家车。
忙活了大半夜,坐上车后,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疲累,脑子里想的却还是今天发生的种种意外。
“等你们抓到马静静之后会怎么处理?”
贺明涔开着车,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看情况,先拘几天。”
“刑事拘留?”
“嗯。”
“那我岂不是没法见她了?”
“你说呢?”
喻幼知皱眉,马静静要是被拘留了,那她这边的案子怎么办?
她打算亮明身份,边往包里掏工作证边说:“那如果找你们领导——”
“我不管你和马静静之间有什么渊源,”贺明涔打断,油盐不进,“现在她撞在了我枪口上,我抓她,合法合理,你要能拿到领导的准许批文,再说。”
他的话听着不通人情,但也说明了想见马静静的话还是有法子的,喻幼知点头:“明白了。”
车载显示屏这时提示车主来了电话,贺明涔没再继续跟喻幼知掰扯,戴上耳机。
没几句后他问:“马静静找着了?”
接着他改单手抓方向盘,另只手抚着唇角,很明显被逗笑了,从喉咙里闷出几声笑意。
“看来是第一次跑路,没经验。”
喻幼知坐在后面听得很清楚,此时也是相当无语。
要是遇到个反侦察意识强的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剩下那个交待了?”他又问了所里那两个嫌疑人的情况,然后才嗯了声,“那让她们睡觉吧。”
简短地说了几句后,贺明涔摘下耳机扔到一边。
他显然没心情听歌或是电台,车里只听见空调的呼呼声,喻幼知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问了出口。
“你审那个嫌疑人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我听到她说是我……给你下的药,然后你说了句什么,她就哑巴了。”
贺明涔没说话,透过后视镜斜斜瞥了她一眼。
喻幼知又说:“如果涉及到办案机密就算了。”
她问这个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审讯技巧还不成熟,每次审讯嫌疑人的时候都要师父或丁哥带着,想从贺明涔这里偷点师。
不过考虑到这位贺警官是她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自尊心作祟,她说不出口。
“没什么机密,”贺明涔慢悠悠说,“我说她跟你比不了,换你泡我的话用不着下药,那女的就闭嘴了。”
“……”
还以为是什么十分牛逼的审讯小技巧。
喻幼知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耳根发热,磨着后槽牙讥讽:“拿自己胡说八道,贺警官就是这么审人的?”
“那种情况跟她讲什么道理,”贺明涔话落,下一句又淡声反驳,“你当初泡我的时候确实没对我下过药,但我上钩了,这不是事实?”
被揭了过往自己曾对贺明涔耍过的那些羞耻招数,喻幼知自己都不确定现在的心情是恼怒还是羞愧占上风,只能用警告的口气喊他:“贺明涔!”
贺明涔的唇角依旧勾着,眼神却冰冷。
“听不得我说以前的事?那你回栌城干什么?滚远点啊。”
喻幼知偏头看向窗外,克制好情绪后才说:“我犯不着为了你,连老家都不回。”
贺明涔收起笑意,下颚紧绷,面色渐渐阴沉。
凌晨时分的马路空旷,路上没几辆车,他踩紧油门一路飞驰,车外闪过的阵阵掠影将侧脸映得愈发冷漠,指骨几欲在方向盘的皮套上捏出深深的印来。
“喻幼知,今天既然碰见你了,那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
“那时候我年纪小,载你手里算我窝囊,过了今天——”
他顿了下,忍着情绪慢慢平复,语气沉静,看似是在跟她说,却似乎又是在对自己说。
“我贺明涔要是再多看你一眼,我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