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家伙。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回去就向直哉道歉,他现在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嫌的家伙了。
“喂!”一直没有得到回答,五条悟按住他的手腕,不满地靠近他,鼻尖几乎贴着他的脸,“你说话啊?”
伏黑见深吸一口气,微微偏过脸,不自在地想要避开他。
这是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就超过了正常同性的亲密,更何况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只是连名字都没交换过的陌生人。
五条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很快就会意识到了。
伏黑见越躲,五条悟就越觉得他心虚,追着去看他的眼睛,两人像两条蛇一样诡异的扭动。
伏黑见:“……”
他干脆动作一停,直直的迎上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少爷还在追着他脸的方向跑,那沙青色的瞳仁却忽然主动直直撞进他的视野里。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起伏的呼吸和瞳仁里的倒影反光。
五条悟的呼吸下意识停住了。
他一瞬间想起幼时看过的佛教壁画,上面纵身歌舞的飞天,斑驳的面孔上,似乎也曾有这样一抹沙青色。
神圣、妩媚、又神秘,画龙点睛般美妙色彩。
他忽然觉得不太自在。
皮肤相接的地方,温度逐渐滚烫起来。
五条悟不自觉地松了一点力道。
伏黑见顿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他笑得很慢,很温柔,就好像要把勾起嘴角的动作无限拉长,给每一个弧度都分配一秒,那桃花瓣一样的眼眸弯起,将过于妖异的瞳仁遮了大半。
他今天画了很浓的桃花妆,眼角泛红一片。
少年轻轻凑到他的耳边,手腕轻柔划过他的掌心,一只手从他的禁锢里脱离出来。
很轻,很软,触感像棉花划过沙砾。
五条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捕猎的兴奋忽然消失了,代替的是从不知道哪蔓延出来的莫名酥痒。
然后伏黑见说话了。
他的声音也轻轻的,温软又缱绻。
“你刚才问我……信不信邪/教?”
五条悟的注意力一下子从那诡异的酥痒中转移。但又没完全转移,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嗯?”
下一秒,伏黑见抬起自由的那只手,“砰”一声狠狠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五条悟猝不及防,连无下限都没来得及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惨叫一声。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喂!”
伏黑见趁机彻底从他身下挣脱,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和衣服,把发卡重新别好。
“我不叫‘喂’。”他懒洋洋道,“老子是你爸爸。”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酒客们纷纷失望地收回视线,并开始想起来找居酒屋的麻烦。
喂!喝个酒桌子都坏了!还有人踩来踩去!什么玩意!
服务员们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处理。
五条悟捂着肚子直哼哼,有无下限在,他好久没挨到这么结实的一拳了,而且,这人看着细细弱弱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一片混乱中,夏油杰也终于在四散的围观人群中找到空隙,上前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是我没看住他,非常抱歉……”
五条悟捂着肚子吸气,觉得这就离谱,“被打的是我诶!为什么和他道歉!?”
夏油杰:“……”
他决定直接跳过五条悟和正常人直接沟通。
夏油杰:“你没事吧?”
伏黑见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不少,“没事,他是你朋友?”
夏油杰:“……”
他艰难道,“是……吧?”
其实也很想不是,但是咒术高专一届只有三个人,他好像没有什么选择朋友的余地。
五条悟还在那骂骂咧咧,“是他!绝对是他!杰,你不要被他骗了!我不会看错……”
他低头看向兜里的印章,那天他被盘星教套了麻袋,意识到那朵花不对的瞬间,花就变回了印章的样子,同时也展现出上面隐藏的咒力痕迹。
是谁用了咒术,才把印章变成了花。
六眼的强悍并不在于对景物容貌有多精准的捕捉,而是对咒力的绝对辩识。
他非常确定,把印章变成花的那股咒力,就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五条悟看了看印章,又向伏黑见看过去,然后整个人愣住。
他喃喃自语,“你是……普通人?”
伏黑见:“……”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但是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在骂人。